第1章 末日之死
全球资源枯竭,富人移民去了其他星球,只剩下穷人和罪犯留在这个曾经的蓝色星球。
河流干涸成黑色裂缝,仅存的地下井水混着腐尸残渣,需用脏布过滤3次才能勉强入口,每人每日配给不足半杯。
土地寸草不生,罐头早被啃空,幸存者靠挖食虫蛹、啃食变异植物根茎充饥,偶尔找到半块发霉面包会引发***。
抗生素早在半年前绝迹,退烧药碾碎成粉能换3天安全庇护,绷带用腐烂衣物撕成条水煮消毒,感染成伤者头号死因。
生存工具匮乏,金属制品熔成刀叉后,木棍绑生锈钢筋成主流武器,子弹比黄金珍贵,一声枪响会瞬间招来丧尸群和掠夺者。
加油站只剩黑色淤泥状残油,车辆熄火成铁棺,火种靠燧石反复摩擦获取,每簇火苗都需专人守护,夜间取暖成奢望。
防毒面具滤罐用草木灰反复填充,防护服磨出窟窿用树脂粘合,***皮肤一旦沾到酸雨(化学污染沉降物)就会溃烂。
地下车库、废墟地下室挤满人,空气浑浊到点根蜡烛就会熄灭,有人为抢占角落用碎玻璃划烂同伴喉咙。
所谓“人类最后的据点”——废弃核电站铁皮围栏内,每人活动空间不足2㎡,新生儿啼哭会被立刻掐灭,防止引丧尸。
人们争夺领地,这里没有所谓的法律和道德,只有强者才配活着。
超市废墟、医疗站残垣每寸土地都染血,帮派用放射性废料划界,越界者会被泼强酸“净化”,空气中永远飘着皮肉焦糊味。
末日的阴霾如浓稠的墨汁,将地球紧紧笼罩。
大地干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仅存的资源在丧尸的肆虐与人祸的交织下,被抢夺得一干二净。
徐招娣的帆布鞋早己磨穿底,脚趾渗着血痂,在碎玻璃与钢筋交错的废墟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挪。
她攥着生锈的铁罐头——那是今早被弟弟用木棍敲破头才抢到的半块发硬的压缩饼干,铝皮边缘割破掌心,血珠混着灰渍凝成暗褐色的痂。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她猛地躲进坍塌的货架后,怀里的空塑料瓶互相磕碰,发出细碎的脆响。
三个月前,就是这样的声响让同村的阿芳被流民割了舌头——他们说“会出声的废物该被做成哑弹”。
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她摸向裤兜内侧的玻璃片,那是用死去母亲的梳妆镜磨的,边缘还沾着几缕灰白的头发。
转过第三个巷口时,腐尸堆里突然伸出青紫色的手爪,她条件反射用罐头砸去,铁锈混着黑血溅上脸颊。
丧尸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嘶吼,她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变形的汽车残骸,排气管的裂口撕开她的工装裤,露出膝盖上去年被父亲用烟头烫的疤。
“招娣!”
远处传来母亲尖锐的呼喊,她攥紧玻璃片转身,却见母亲举着木棍指向她藏饼干的口袋,身后跟着流着鼻涕的弟弟——他正盯着她渗血的脚掌,像盯着块能啃的肉。
徐招娣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父亲把她按在灶台前说“女娃子生来就是换粮票的命”,此刻掌心的玻璃片突然发烫,比当年烙铁落在皮肤上的温度更灼人。
街角的风卷着黑色雨丝扑来,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铁锈味混着酸雨的涩。
远处不知哪个方向传来沉闷的枪响,惊起一群变异乌鸦,它们扑棱着畸形的翅膀掠过废墟上空,投下的阴影像极了小时候见过的、村口用来吊死通奸妇的麻绳。
丧尸的利齿嵌进锁骨的瞬间,徐招娣听见自己肩胛骨错位的脆响。
腐臭的涎水顺着伤口渗进肌肉,像烧红的铁丝在骨髓里搅动。
她挥出玻璃片划向丧尸眼球,却在触及那层浑浊薄膜时,看见对方破碎的瞳孔里映着自己扭曲的脸——和上个月被父亲卖给流民换粮食的二姐,临死前一模一样的表情。
指尖的玻璃片突然断裂,锋利的棱角扎进掌心。
她想喊母亲的名字,却咳出一口混着黑血的浓痰。
丧尸的下颌还在咬合,扯着她肩膀的肌肉往两边撕,恍惚间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帮家里杀猪,猪嚎声穿透整个村子,而此刻自己喉咙里发出的,不过是漏气般的嘶鸣。
意识模糊前最后一刻,她看见弟弟举着木棍跑过来——不是来救她,而是盯着丧尸爪子下露出的半截压缩饼干。
母亲跟在后面,怀里紧紧抱着装满雨水的塑料桶,浑浊的眼睛先扫过她流血的肩膀,然后定格在丧尸腰间挂着的皮质水壶上。
徐招娣忽然笑了,嘴角扯动时扯破结痂的裂口,血沫溅在丧尸烂掉一半的脸颊上,像朵开在腐肉里的恶之花。
雨声渐远,她感觉身体在被拖向废墟深处,后背擦过碎砖时掀起的皮连着肉翻出来,却再也不觉得疼。
头顶的天空裂开道缝,漏下一缕灰蓝色的光,像极了小时候偷藏在枕头下的、那张被父亲撕碎的小学录取通知书——当时她以为那是希望,现在才明白,在这吃人的世界里,连光都是带着铁锈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