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命运的急转弯
他独自蜷缩在校园操场角落的树荫下，手中紧攥着那张诊断书，仿佛攥着自己命运的判决书，刺眼的白纸黑字晃得他头晕目眩。
一般人肯定会想到父母，可他的处境有点特殊。
父亲庄文昭和母亲徐慧，在庄子昂五岁那年，就己经离婚了。
打从有记忆起，家里就是战场，父母无休无止的争吵成了他童年的背景音乐。
桌椅横七竖八倒地，玻璃渣、瓷片散落满地，小小的他总是瑟缩在角落，惊恐地瞪大双眼。
协商离婚时，父亲庄文昭一度想抛下他，嫌带着 “拖油瓶” 会阻碍自己重组家庭，最后是爷爷奶奶力挽狂澜，以传宗接代为由，才把他留在了庄家。
可没过多久，父亲领回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又有了弟弟，庄子昂在那个家彻底成了外人，明明身处熟悉之地，却仿若寄人篱下。
母亲徐慧身为列车员，十天半月不着家，在学校附近租了小房，偶尔成了他的避风港，却也无法弥补亲情的长期缺位。
思量再三，庄子昂没敢惊扰忙碌的父母，而是走向阳台卫生角，拨通了爷爷家的座机。
电话那头，爷爷庄建国那声亲切的 “喂，找谁呀？”
刚落，庄子昂眼眶瞬间决堤，泪水汹涌而出：“爷爷，我是子昂，我想你了。”
他努力憋住抽泣，跟爷爷奶奶说周末回去，可最终还是找借口匆匆挂了电话，他实在没勇气道出那个惊天噩耗，光是想象两位老人悲痛欲绝的模样，心就像被重锤狠狠砸烂。
上课铃突然响起，庄子昂胡乱抹了把脸，深吸几口气，佯装镇定回到教室。
黑板右侧的课程表上，两节数学课醒目刺眼，“灭绝师太” 吴秋芳夹着课本准时登台。
她的数学课一贯是 “催眠神器”，不出五分钟，大半同学脑袋都开始小鸡啄米。
同桌李黄轩瞅准吴老师转身板书的间隙，迅速从课桌摸出本《天龙八部》，一头扎进刀光剑影的武侠江湖。
“儿子，你不要命了，在灭绝师太课上看小说？”
庄子昂压低声音提醒，李黄轩却摆摆手，沉浸在大侠们的快意恩仇里，全然不顾。
庄子昂虽满心悲戚，仍正襟危坐，试图专注听讲，可往日亲切的数学符号、公式此刻全成了乱码，脑海里只剩那张要命的诊断书，生命的温度仿佛正从指尖悄然流逝。
“慕容公子、庄帮主、丁老怪，你们便三位齐上，萧某何惧？”
李黄轩正看得热血沸腾，却猛地撞上吴秋芳凌厉目光。
“李黄轩，到黑板来解一下这道题。”
吴老师向来眼里不容沙子。
李黄轩磨磨蹭蹭上台，面对黑板上的难题，呆若木鸡，半晌没动静。
“就你这数学成绩，还有脸上课看小说，你跟庄子昂坐一起，就不知道多向人家学习？”
吴秋芳恨铁不成钢。
李黄轩嘟囔一句：“小说还是他给我买的呢！”
气得吴秋芳首接没收，罚他去后面站着。
“庄子昂，你来解这道题，给同学们做个正面示范。”
吴秋芳点名。
庄子昂闻声一愣，灵魂像是被死死钉在原地，缓了好几秒才起身。
他站到黑板前，粉笔悬在半空，久久落不下去，那些熟悉至极的解题思路像是被一键清空，眼前只剩一片茫然。
“庄子昂，你怎么了？”
吴秋芳满心诧异，这题对庄子昂来说本该是小菜一碟。
“吴老师，我不会。”
庄子昂喉咙发紧，哽咽出声，双肩微微颤抖，粉笔 “啪嗒” 落地，泪水再度失控涌出。
台下同学瞬间炸开了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种题能难住庄子昂？
开玩笑吧！”
“学霸做不出题急哭了，啥情况？”
林慕诗坐在前排，美眸圆睁，紧盯着庄子昂颤抖的背影，心底莫名一阵心悸。
相识这么久，她从未见过庄子昂这般失态，首觉告诉他，好友肯定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
“庄子昂，别哭了，回去吧！”
吴秋芳放柔声音，满是心疼。
“吴老师，我想去洗手间。”
庄子昂抽噎着请求，吴秋芳默默点头应允。
庄子昂跌跌撞撞冲出教室，一到走廊便再也压抑不住，哭声撕心裂肺。
他靠着墙缓缓蹲下，满心都是绝望与不舍，只剩三个月，他就要告别这一切，老师、同学、挚友…… 想到这儿，他哭得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庄子昂沉浸在悲伤深渊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慌乱抹泪抬头，映入眼帘的竟是校长苏文渊。
苏校长平日总是满脸威严，此刻却目光柔和，递来一方手帕：“孩子，擦擦泪，跟我去办公室聊聊。”
庄子昂满心忐忑，机械地跟着进了校长室。
苏校长关上门，拉过椅子让庄子昂坐下，轻声开口：“子昂，刚在走廊听到你哭声，我放心不下。
你是咱们学校出名的学霸，老师们都对你寄予厚望，今天这般异常，是遇到大难题了吧？
要是信得过我，不妨说一说。”
庄子昂紧咬嘴唇，双手死死揪住衣角，诊断书的事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苏校长也不催促，静静等他平复情绪。
良久，庄子昂深吸一口气，缓缓从书包里掏出诊断书，递到校长面前，声音沙哑：“校长，我…… 我得了绝症，只剩三个月了。”
苏校长接过诊断书，脸色瞬间凝重，眉头紧锁盯着那几行冰冷文字，屋里陷入死寂般沉静。
片刻，苏校长抬起头，目光灼灼：“子昂，我不信命，你也别轻易认命！
学校刚跟国内顶尖医学科研团队达成合作，他们研发出一种新型靶向药，正在招募临床试验患者，虽然疗法还在试验阶段，但前期数据极为可观，我立刻联系他们，争取让你加入！
这三个月，你别放弃学习，照常生活，咱们一起跟死神抢时间！”
庄子昂瞪大双眼，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原本死寂的心陡然蹿起一丝火苗。
他没想到，绝境之中竟会冒出一丝生机。
苏校长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孩子，命运给咱们开了个残酷玩笑，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咱们就死磕到底！
从现在起，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庄子昂重重点头，泪水再次模糊双眼，这次却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希望。
走出校长室，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洒下细碎金芒，照在他身上，暖了身子，更暖了那颗几近冰封的心。
这场与死神的博弈才刚开始，但此刻，他有了逆风翻盘的底气与勇气，未来三个月，他定要拼尽全力，改写这既定的残酷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