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扶月一时语噎,看着有两副面孔的段云行冷笑了一声,绕过他跟雪凝落径直走下山。
她身后,段云行手忙脚乱跟解释。
“凝落,我是给她青云剑宗颜面。若她下次再纠缠,我定不会给她好脸色……”
……
许扶月赶到男子寝殿时,澹台允正好与他同门师兄弟一起准备去早膳。
一身白色锦袍,面如美玉。清俊的眉下是眸光温澈,似是盛了一瓢初春的酒酿。
许扶月凝着他侧颜,有些恍惚。
上一世她同段云行定亲后,澹台允便痴迷道法,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
后来他术法大增,连破七重境界,成为威震四海的小神君。
曾经他总会教自己术法,下山时也会为她带喜欢的糕点:“买多了,你吃。”
雪还未消融,许扶月踩上去簌簌作响。
缓缓走过去,却听见师兄弟们的对话。
“今日是澹台允的生辰,咱们想想怎么给他庆祝。”
“不如咱们去山脚的天香楼给他庆生如何?”
许扶月脚步一顿,刚刚段云行这么一闹,自己给澹台允准备的生辰贺礼落在了寝房。
懊恼之际,一群人跟她擦肩而过。
许扶月转身看向澹台允背影,默了瞬,喊道:“阿允师兄!”
如松的背影顿住。
她提起衣摆加快步伐,绕到澹台允面前,扬起嘴角祝福:“阿允师兄,生辰快乐!”
澹台允冷眸亮了瞬,可也只有一瞬。
许扶月看在眼里,难过在心里。
上一世她随口一提想吃淮江的如意糕,澹台允一路南下,路上跑坏五匹骏马才将厨子师傅带回。
可当他将热腾腾的糕点盛上时,她却说:“我早已不爱吃如意糕了。”
她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意思是让他别再来找自己。
想到这里,许扶月眉头压低,愧疚像蚂蚁噬心。
“阿允师兄,糕点的事是我不对,其实我并没有不喜欢……”
如意糕三个字还没说完,澹台允打断了她:“谢了,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说罢,他绕过许扶月要走。
许扶月也顾不得礼数,拽住了他的衣袖,涨红了脸。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想邀你一同……去天香楼吃顿生辰饭。”
在段云行没出现之前,澹台允每年生辰都会和她一起吃顿饭。
其实她大脑一片空白,这话完全凭本能脱口而出,她必须把误会跟澹台允解开。
谁知澹台允的师兄弟们看到这幕,纷纷出言打趣。
“师妹都邀你一同用膳了,咱们就不打扰你和你心上……”
澹台允没让他们把话说完:“你们先去,我马上就到。”
师兄弟们朝他挤眉弄眼一番,待他们转身,澹台允马上把衣服从许扶月手里抽出来。
礼貌又疏离:“抱歉不太方便,改天吧。”
澹台允说完,迈开步子追上师兄弟,留下许扶月一个人怔在原地。
她看着澹台允匆匆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涩。
她垂下头,窝心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许扶月啊,你真是活该啊,上一世做的都是些什么蠢事!
……
心情低落持续到晚上,许扶月躺在寝房,横竖睡不着。
毫无睡意,她索性坐在案桌前,铺开一张宣纸——
“旦逢良辰,顺颂时宜。愿阿允师兄如九天鹰,可破云霄亦可追逐自由。”
写完后折起,然后她用飞鹤传书给澹台允。
发完,她将被子一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可满心的注意力都在微开的窗缝上。
期望他能回,但又担心他回过来的会扎心,或者他根本会装作没看见。
辗转反侧好久,有飞鹤飞进。
许扶月抓起来一看,自觉漫长的那段时间才过去五分钟。
寥寥两个字:。
猜不出任何情绪,短短两个字裹着厚厚的疏离。
许扶月往后一仰躺回床上,换作自己是他,怕是连回复都不会给。
自己上辈子,怎么就为了认识短短两年的段云行就狠心断了跟澹台允十几年的情谊?
都重生了,知错就改还不迟!
她匆匆忙忙赶到天香楼门外,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见他一面。
她紧紧抓着为他准备好的生辰礼物,手心却已是一滩汗渍。
许扶月飞鹤传书——
约莫半刻钟,她看见澹台允不疾不徐的身影逐渐靠近。
先发制人这招从来都对他百试不爽。
许扶月唇角一勾,像以前那样走上前挽住澹台允紧实的小臂。
“走,今天连同把去年我忘记了的那份一同给你补上!”
澹台允垂眸,眼神落到搭在自己小臂上的她的手,眨了眨眼。
许扶月不管不顾扯着他就往巷子里钻,没走两步突然顿住脚步,段云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许扶月移开视线只当没看见,拉着澹台允继续往前走。
“咱们去吃巷子口那家面怎么样?今天是你的生辰,想必你定然没有吃长寿面。”
她边说脑子已经在提醒自己要去掉葱花,澹台允不爱吃葱。
全然没注意到段云行跟了过来,直到手臂被生生拽住。
“你跟他要去干什么?”
许扶月眉头一皱,冷冷地回:“与你无关。”
想抽手却被他直接从澹台允身旁扯开:“许扶月够了,胡闹也该有个限度!”
他瞥了澹台允一眼。
“凝落师妹总归要嫁入魔宫的,我与她断无可能,你又何必故意气我?!”
许扶月懵了,失语之际,澹台允将小臂骤然抽去,冷冰冰的话随之砸下。
“我祝两位早结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