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微镜下,玉簪尾部的缠枝纹泛着温润的青白色光晕,断裂处残留的金箔在强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
这是她接手的第37件文物修复案,却也是最棘手的一件——断裂面呈现诡异的锯齿状,像是被某种外力瞬间撕裂。
"小夏,该下班了。
"同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知夏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目光仍未离开玉簪。
当她拿起修复刀准备填补裂隙时,窗外突然炸响惊雷。
闪电劈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上,工作室的电路瞬间瘫痪,黑暗中,玉簪迸发刺目白光,将她整个人吞噬。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林知夏在窒息感中睁开眼。
雕花木床的帐幔随风轻摆,绣着金线的喜服压得她喘不过气。
铜镜里映出陌生的面容——眉如远山,眼尾泛着不正常的青灰,唇色惨白如纸。
记忆如潮水涌来:原主是镇国公府嫡女,却被庶妹林若柔设计,在大婚当日被迫喝下哑药,代替妹妹嫁给传闻中暴戾残疾的端王萧砚。
雕花木门"吱呀"开启,寒风裹挟着雪粒灌进屋子。
林知夏浑身发冷,这才发现喜烛早己熄灭,窗棂上的红绸被撕得七零八落。
脚步声由远及近,玄色衣摆扫过门槛,带着冷冽的松香气息。
来人倚着轮椅,苍白的手指握着鎏金手炉,乌木轮椅的轴承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王妃这出装聋作哑的戏码,还要演到何时?
"萧砚的声音像淬了冰,手炉重重砸在矮几上,震得茶盏里的残茶泼出。
林知夏抬眼望去,月光透过窗纸落在他脸上,剑眉星目间带着久病的苍白,却掩不住眼底蛰伏的锋芒。
她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的传闻——端王三年前坠马致残,从此闭门不出,却有人说他暗中豢养死士,图谋不轨。
喉间***辣的疼提醒着她毒哑的处境。
林知夏攥紧床单,前世在孤儿院学习的手语突然浮现脑海。
她抬起右手,比出"我受伤了,说不了话"的手势。
萧砚的瞳孔骤然收缩,轮椅猛地向前推进半尺,鎏金护甲几乎抵住她的咽喉:"镇国公府把个哑巴送来糊弄本王,当我是死人?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脑,林知夏却强迫自己冷静。
她颤巍巍伸出食指,在掌心写下"解毒"二字,又指了指喉间。
萧砚的目光扫过她颤抖的指尖,忽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三分嘲讽七分森冷:"你以为本王会信?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
"侍卫苏砚掀帘而入,铠甲上还沾着雪粒,"丞相府派人送来贺礼,说是王妃的嫁妆。
"萧砚松开手,轮椅转向门口时,林知夏瞥见他藏在袖中的右手——指节上有道新鲜的血痕,伤口边缘发黑,分明是中毒症状。
她心头一震,原主记忆里,萧砚的母妃正是被毒杀,难道他...贺礼抬进来时,林知夏攥紧了喜服下摆。
朱漆木箱里堆满金银首饰,最上面压着的,竟是她在现代修复的那支凤纹玉簪。
玉簪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断裂处的金箔完好无损,与她记忆中的破损模样截然不同。
她下意识伸手去够,却被萧砚拦住:"这么心急看嫁妆,莫不是怕本王克扣?
"指尖擦过萧砚的袖口,林知夏突然摸到硬物。
她不动声色缩回手,掌心多了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玄甲"二字。
原主记忆里,玄甲军是先帝亲卫,在萧砚母妃死后莫名消失。
难道萧砚的残疾,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王爷,该喝药了。
"苏砚捧着药碗上前。
林知夏看着碗中黑褐色的药汁,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的细节——萧砚每日服用的汤药,与太后宫中的太医署有关。
她比出"试药"的手势,在萧砚震惊的目光中,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灼烧着喉咙,林知夏强忍着不适写下:"无毒,但含慢性毒药。
"萧砚的脸色瞬间阴沉如铁,袖中的银针己经发黑。
他猛地抓住林知夏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究竟是谁?
"窗外风雪骤然大作,林知夏望着萧砚眼底翻涌的杀意,突然笑了。
她蘸着药汁在桌上写下:"我是来帮你的人。
"前世在孤儿院,她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察言观色;在文物修复室,她最擅长的就是从蛛丝马迹中还原真相。
而此刻,这个残疾王爷眼中转瞬即逝的警惕与期待,让她确定——这场穿越,或许不只是意外。
"王爷!
宫中来人宣旨!
"苏砚的声音带着惊慌。
萧砚松开手,轮椅无声滑向门口,却在跨过门槛时突然回头。
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说出的话却让林知夏脊背发凉:"希望你不是第二个想害死本王的人。
"脚步声渐渐远去,林知夏瘫坐在床上,掌心的凤纹玉簪突然发烫。
她低头望去,断裂处的金箔竟开始流动,在月光下拼成一行小字:"逆改天命,魂归何处?
"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她终于明白,这场穿越或许从接触玉簪的那一刻起,就早己注定。
而她要面对的,不仅是深宅大院的阴谋,更是改写原主悲惨命运的生死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