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攥着的诊断书,写着我怀孕两个月。
而更早放进我口袋里的信,把所有的喜悦都掐灭了。
那是我丈夫孟豪的笔迹,字迹潦草却刺眼,写给一个叫纪婉的女人,信里说:“等我离婚,咱们就去省城过好日子。”
我耳边是医院的喧嚣,眼前却浮现出孟豪昨晚回家时脖子上的红痕。
他笑着说那是厂里油漆蹭的,我信了。
可现在,抬头看向医院尽头的产科病房,那里站着一个女人,笑得明艳,手里也拿着一张诊断书。
她是纪婉。
1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我却像被钉在原地,脑子里全是那封信的内容。
孟豪,我的丈夫,那个曾说要给我一辈子幸福的男人,竟然在信里许诺另一个女人未来。
我低头看向手里的诊断书,孩子才两个月,还没成形,可我已经开始想象他会长得像谁。
像孟豪那样浓眉大眼,还是像我,眉眼清秀?可现在,这个孩子似乎成了一个笑话。
下午,我回了家。
家是县城边上的一栋小平房,院子里种着两棵槐树,春天开花时香气满院。
我推开门,桌上放着孟豪昨晚换下的工作服,袖口上还有油漆的痕迹。
我盯着那痕迹,脑子里却闪过他脖子上的红痕。
油漆?我冷笑一声,拿起衣服丢进盆里,用力搓洗,像是要把心里的疑惑和怒气都揉进那块布里。
傍晚,孟豪回来了。
他穿着厂里的蓝色工作服,肩宽腿长,脸上带着疲惫的笑。
“小玉,饭做好了没?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边说边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椅子上,露出脖子上那抹刺眼的红痕。
我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攥着菜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孟豪,你脖子上那是什么?”我的声音很轻,却像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一颗石子。
他愣了下,手下意识摸向脖子,眼神闪过一瞬慌乱,随即笑了:“这不是昨天在车间不小心蹭的油漆吗?你咋还问这个?”我没说话,盯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曾在我最落魄的时候给我温暖,如今却像蒙了层雾,藏着我看不透的东西。
“油漆?那你说说,是哪种油漆,红得跟口红似的?”孟豪的笑僵在脸上,他皱眉,语气带了几分不耐:“田小玉,你又犯什么神经?不就是点油漆吗?你非要揪着不放?”他上前一步,想来拉我的手,我却猛地后退,菜刀还握在手里,刀尖微微颤抖。
“别碰我。”
我盯着他,声音低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孟豪,你敢说你和纪婉没关系?”他的脸色变了,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心虚。
“小玉,你听谁胡说八道了?纪婉就是厂里的文员,平时工作上接触多点罢了。
你别瞎想。”
他试图走近我,手伸出来,像是要安抚我。
我退到墙角,背靠着冰冷的墙,手里的菜刀举得更高:“别过来!你当我是傻子吗?那封信我都看到了,你还想骗我?”孟豪的脸色彻底变了,眼神里多了几分慌乱:“什么信?你在说什么?”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扔在他脚下。
信纸在地上摊开,字迹清晰,像是无声的控诉。
他低头看了一眼,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刺中,声音都哑了:“小玉,这不是我写的……你听我解释!”“别说了,我累了。”
我转身走进卧室,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手里的诊断书还攥着,可心却像被掏空了。
2那一夜,我没睡。
窗外的槐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是在低语我的心事。
我坐在床边,手指摩挲着诊断书,脑子里全是过去。
我和孟豪是三年前结的婚。
那时候,我刚从省城一所师范学校毕业,成绩优异,本可以留校当老师,可我偏偏看上了县城这个高大英俊的工人。
孟豪是县机械厂的钳工,技术好,人也上进,厂里人都说他迟早能当上车间主任。
他追我的时候,捧着一束野花,站在我家门口,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小玉,我没啥文化,可我保证,娶了你,我一辈子对你好。”
我信了。
为了他,我放弃了省城的工作,回到县城,在供销社当了个售货员。
我以为,爱情能填满一切遗憾。
可现在,爱情像个破碎的瓷碗,裂缝里全是谎言。
第二天,我去了供销社。
柜台后,我机械地称着糖果,脑子里却全是孟豪和纪婉的事。
中午休息时,供销社的主任李嫂拉着我聊天:“小玉,听说你家孟豪最近跟厂里那个新来的文员走得挺近啊?”我手一抖,糖果撒了一地。
“李嫂,你听谁说的?”李嫂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还能有谁?厂里人都传开了,说那纪婉成天围着孟豪转,昨儿还在厂门口等着他下班,俩人肩并肩走着,可亲密了。”
我低头捡糖果,手指却抖得厉害。
“还有人说,孟豪前阵子托人从省城买了个搪瓷杯,上面刻了字,送给纪婉了。”
我心头一震,猛地想起上周孟豪从省城出差回来,带回一个精致的搪瓷杯,说是送我的。
可那杯子我从没用过,一直搁在柜子里。
“李嫂,谢谢你告诉我。”
我挤出一个笑,起身回了柜台。
下午,我请了假,直奔家里。
柜子里,那个搪瓷杯静静躺着,杯身上刻着两个字:婉儿。
我握着杯子,手抖得像筛子,杯子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那一刻,我的心也碎了。
晚上,孟豪回来时,我坐在客厅,桌上放着碎裂的搪瓷杯。
他一进门,看到那杯子,脸色瞬间白了。
“小玉,你……你怎么把杯子摔了?”我抬头看他:“孟豪,这杯子是送给谁的?说清楚。”
他试图装傻:“不就是送你的吗?你咋还问这个?”“送我的?那为什么刻着‘婉儿’?孟豪,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小玉,你听我说,这杯子……是我买来送厂里一个同事的,没别的意思。”
“同事?纪婉?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