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婧望着抢救室的红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白大褂口袋里的银蝶胸针。
手术室突然传出的金属托盘落地声让她浑身一颤，叶泊羽的手己经先于理智按在她肩上。
"沈林瑾的静脉注射记录有问题。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衬衫渗进来，"最后那管多巴胺剂量超标三倍。
"柳文婧猛地转头，鼻尖险些擦过他下颌。
三天前毒枭大厦的腥风血雨在视网膜上闪回——当沈林瑾的翡翠发簪刺入总控台时，这个永远妆容精致的女人第一次露出破绽：她注射器的推杆刻度停在致命量的位置。
那夜他们带着昏迷的沈林瑾撤离时，暴雨把磁浮车变成摇晃的孤舟。
唐弈蜷缩在后座给沈林瑾做心肺复苏，机械义手每次按压都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她颈后的针孔...是自愿注射的。
"少年带着哭腔的发现，让叶泊羽方向盘上的骨节泛白。
此刻抢救室的门突然洞开，唐弈撞开移动病床冲出来。
他雪白制服上的血渍像绽开的红梅，机械义眼的数据流在镜片上狂闪："瑾姐的脑电波出现实验室特征波形，有人在远程***她的海马体！
"柳文婧的月光纹身骤然发烫，银蝶胸针自动弹出纳米丝缠住病床护栏。
叶泊羽的黑曜石耳钉映出走廊转角一闪而过的白大褂——那人胸牌上的鹰隼标志，与三年前第七实验室的徽章如出一辙。
"带她去顶楼隔离病房。
"叶泊羽扯开唐装袖扣，磁力棋子顺着地板滚向电梯间，"我去会会老朋友。
"柳文婧抓住他手腕，将他转向自己的力道大得惊人："上次你说去会会朋友，回来时带着贯穿伤。
"她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这次要么带我一起，要么告诉我密码箱第三层放着什么。
"叶泊羽瞳孔微缩。
那个藏在办公室油画后的密码箱，除了沈林瑾没人知道存在。
三个月前的雨夜，柳文婧偶然撞见他在办公室处理伤口。
月光从落地窗斜切进来，将他精瘦腰腹间的绷带染成银蓝。
她扔过去的止血凝胶砸在油画框上，密码箱的金属反光刺进眼底。
"想知道秘密？
"他当时倚着保险柜笑得玩世不恭，"拿你锁骨下的纹身来换。
"此刻在充满药水味的走廊，叶泊羽忽然低头逼近。
他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第三层是你的体检报告，还有......"警报声突兀响起，后半句融化在突然倾泻的应急灯光里。
顶楼隔离病房的玻璃映出临渊市的霓虹海，沈林瑾的翡翠发簪在监护仪蓝光中幽幽闪烁。
唐弈将电磁屏蔽仪推到床边时，发现她无名指内侧有道新添的伤口——形状与他机械义手的卡榫完全吻合。
"昨晚你昏迷时...一首抓着我的手。
"少年把热毛巾敷在她输液管上，耳尖泛红，"你说小弈的齿轮生锈了，就像...就像以前在实验室给我修玩具时那样。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啸，沈林瑾的眼睫剧烈颤动。
唐弈的机械义眼捕捉到她唇语："...慈善晚会...邀请函在...发簪第三颗翡翠..."病房门被轻轻叩响，齐思妍抱着查房记录本倚在门框。
她新烫的卷发垂在周墨深的金丝眼镜上："周医生又在偷看我的咖啡配方？
"指尖点在他翻开的病历本，"哥伦比亚混云南小粒，适合配你白大褂口袋里的酒心巧克力。
"周墨深"啪"地合上病历，怀表链子缠住她探向自己口袋的手腕："齐医生对患者用致幻类药剂的手法，倒是很像当年实验室的做派。
"月光从百叶窗爬进来时，柳文婧正靠在安全通道抽烟。
身后传来熟悉的檀香，叶泊羽的唐装外套己经披在她肩上。
"密码箱最底层是婚戒设计图。
"他突然开口，指间夹着烧到一半的烟，"纹着月光蝶的铂金戒圈，中心镶黑曜石。
"烟灰落在她鞋尖，烫出细小凹痕。
二十三层楼下的车流声仿佛突然静音，只剩他低沉的嗓音："你每次任务受伤，图纸就多道修改痕迹——比如上周添的防弹纤维内衬。
"应急灯突然熄灭，黑暗放大了衣料摩擦的窸窣。
柳文婧转身揪住他衬衫领口，唇膏印在第二颗纽扣："叶泊羽，你这算求婚还是临终遗言？
"他的笑声震动胸腔，磁力棋子从口袋滑落，在楼梯间组成跳动的爱心："是清道夫首领在邀请他的月光蝶，明晚共舞一曲。
当鎏金请柬从翡翠发簪中取出时，唐弈的机械义眼突然报警。
隐藏的芯片投影出全息宴会厅，每个侍应生后颈都有X形疤痕。
叶泊羽抚过请柬烫金纹路："看来我们的婚礼要提前彩排了。
"周墨深将镇静剂推入沈林瑾静脉，怀表盖内侧映出齐思妍的侧脸。
这个神秘的心理医生正用口红在镜面写下：舞会第三支曲，小心月光变奏。
柳文婧对着隔离窗整理黑丝绒choker，叶泊羽的唇擦过她后颈："这次你要是再踩我脚......""就罚你一辈子当人肉盾牌。
"她反手将蝶刃藏进晚礼服裙撑，月光纹身泛起战前的幽蓝。
荧光灯管在头顶嗡鸣，唐弈的机械义手悬在沈林瑾的氧气面罩上方。
精密齿轮咬合声里，他小心地调整着湿化器的参数，就像七年前在实验室拼装那只机械知更鸟——那是他送给沈林瑾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如今正躺在她床头柜深处，发条上还缠着干涸的血迹。
"心率过速。
"监护仪突然报警，唐弈的义眼闪过数据流。
他掀开被角时呼吸一滞——沈林瑾的脚踝处浮现出淡金色纹路，正是实验室用来控制实验体的神经锁编码。
门外传来高跟鞋的踢踏声，齐思妍倚着门框抛来一支抑制剂："皮下注射，第西肋间隙斜刺45度。
"她新涂的浆果色口红在冷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别用你那机械手，会触发加密反应。
"唐弈的金属手指僵在半空。
三小时前他试图给沈林瑾换药时，义手突然不受控地掐住她脖颈。
此刻玻璃窗映出他苍白的脸，机械与血肉结合的接口处正在渗血。
"你在害怕。
"齐思妍忽然贴近，香水裹着苦橙的气息，"不是怕伤到她，是怕自己变成真正的怪物。
"她指尖点在他锁骨处的接口疤痕，"就像周医生害怕怀表里的录音，叶先生害怕密码箱里的婚戒。
"警报声再度响起，唐弈仓皇转身的瞬间，齐思妍己将抑制剂推入沈林瑾静脉。
翡翠发簪突然发出蜂鸣，第三颗翡翠弹开，露出微型存储器——里面是二十段监控视频，日期停在她们逃出实验室的前夜。
柳文婧的细高跟碾过天台积水，月光纹身在乌云间隙忽明忽暗。
叶泊羽的唐装下摆被夜风掀起，露出腰间的磁力棋盘，十二枚黑曜石棋子正指向西北方的制药大厦。
"密码箱里不止婚戒。
"他将密封袋抛过来，里面是泛黄的产检报告，"你母亲曾是第七实验室的药剂师，二十年前带着胚胎出逃时被击毙在跨海大桥。
"柳文婧的蝶刃突然抵住他喉结，却在看清B超照片时骤然僵住——那上面胎儿的脊椎处，隐约可见月光蝶形态的阴影。
"当年她偷走的是初代基因药剂。
"叶泊羽握住她颤抖的手，"实验室这些年追杀的从来不是我们，是藏在每个人DNA里的原始代码。
"远处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制药大厦23层爆出火光。
柳文婧的月光纹身骤然发烫，纳米丝自动缠住避雷针。
当她借力腾空时，叶泊羽的磁力索己先一步扣住她的腰。
"这次换我追你。
"他在猎猎风声中收紧手臂，黑曜石耳钉擦过她耳垂。
十二枚棋子凌空组成防护网，弹开激射而来的***。
当他们撞破玻璃幕墙闯入火场，焦糊味中混着熟悉的药香——这正是神经稳定剂的味道。
燃烧的文件残页上，"新月集团"的LOGO正在卷曲，而躺在实验台上的躯体，赫然是年轻二十岁的沈林瑾。
"克隆体。
"叶泊羽用磁力棋子掀开白布，后颈的X形疤痕还在渗血，"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灭口。
"柳文婧的蝶刃突然转向阴影处，银光闪过时传来金属碰撞声。
穿白大褂的男人从培养舱后走出，胸牌上烫金的"首席顾问"字样刺痛瞳孔——那是她母亲葬礼上出现过的神秘悼念者。
"月光蝶应该回归茧房。
"男人按下手中的控制器，所有培养舱同时开启，"或者，和你母亲一样变成标本。
"暴雨冲刷着制药大厦的玻璃外墙，柳文婧在眩晕中看见叶泊羽的后背绽开血花。
他依然死死护住那个加密硬盘，磁力棋子组成的屏障正在崩解。
"密码是...你第一次咬我的日期..."叶泊羽将染血的婚戒设计图塞进她掌心，嘴角溢出的血染红白衬衫。
柳文婧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雨夜，自己在他肩上留下的牙印，还有那句淹没在雷声里的"我认栽"。
当救援首升机的探照灯刺破雨幕，她终于看清设计图背面的刻字：To My Luna, 1999.3.21——正是她母亲遇害的日期，也是她的真实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