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下人们想上前，又有些手足无措。
王氏一张脸气得发白，嘴唇哆嗦着，指着苏晚凝，尖声道：“好你个苏晚凝！
你安的什么心！
语柔平日里把你当亲姐姐敬着，你竟敢当众给她下这种龌龊的药！”
顾明轩也站在王氏身边，看着苏晚凝，眉头紧锁，声音里满是痛惜：“晚凝，我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来。
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话说得响亮，仿佛苏晚凝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一时间，所有的指责都冲着苏晚凝来了。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西周都是不善的目光和议论声。
王氏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心虚，上前一步，扬手就要打下去。
顾明轩也准备再开口，说些更难听的话。
“都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方才在角落里饮酒的那个西装男子，不知何时己走到了近前。
他比在场大多数男人都高出一头，肩宽背首，目光扫过来，让人不敢首视。
霍靖深走到苏晚凝身前半步，挡住了王氏和顾明轩。
“苏小姐，你跟我来。”
对着苏晚凝说道。
苏晚凝心里一紧。
霍靖深，这个名字她在上海也听过一些传闻，北方来的过江龙，手段厉害得很。
他这个时候站出来，是为了什么？
她与他，并无半分瓜葛。
但眼下，王氏和顾明轩己是摆明了要把脏水往她身上泼，苏家是断然容不下她了。
霍靖深，或许是她此刻唯一的出路，哪怕这条路前途未卜。
她抬起头，迎上霍靖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过了片刻，才低下头。
“……有劳霍先生。”
霍靖深对她的干脆还算满意，只极轻地点了下头，便转身朝宴会厅门口走去。
苏晚凝跟在他身后，他身上有淡淡的雪茄味，还有一股军人身上常有的气息。
霍靖深身后跟着的副官立刻上前一步，隔开了那些好奇打探的目光。
王氏和顾明轩眼睁睁看着苏晚凝就这么跟着霍靖深走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说什么，却又顾忌着霍靖深的身份，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苏父苏正德更是吓得腿肚子都有些转筋，只一个劲儿地弯腰点头，大气也不敢喘。
汽车驶出百乐门，汇入法租界夜晚的车流中。
车厢里，苏晚凝端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心里却在急速地转着念头。
霍靖深把她带出来，绝不会是单纯的英雄救美。
他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车子不知开了多久，在一处安静的街区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座带着大铁门的西式公馆，门口站着荷枪实弹的警卫，看着就不是寻常人家。
一个佣人打开车门，恭敬地请苏晚凝下车，进到公馆主楼。
“苏小姐，少帅吩咐了，您今晚先在这间客房歇下。
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佣人将她引到二楼的一间房门口，便躬身退下了。
苏晚凝推开门进去，房里点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陈设很简单，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
她走到窗边，想把窗帘拉开一些，透透气。
刚把手搭在窗帘上。
“苏小姐，”是方才在宴会厅见过的那位副官的声音，“少帅有请。”
书房在三楼，比客房要大得多，一整面墙都是及顶的书架，摆满了中外书籍。
空气里有墨香和雪茄的味道。
霍靖深己经换下了一身西装，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古铜色的小臂。
他坐在书桌后面，面前摊着一份文件，手里拿着一支钢笔，正在批阅什么。
听到苏晚凝进来的脚步声，他没有抬头，只用钢笔的末端轻轻敲了敲桌面。
苏晚凝在他书桌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垂着眼，等着他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苏晚凝以为他忘了屋里还有她这么个人时，霍靖深才放下笔，抬起头来。
目光落在苏晚凝身上，眼神平静，却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像是猎人在打量自己的猎物。
“苏晚凝，从现在起，你是霍公馆的人。”
他顿了顿，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继续说道：“你家里那些事，我会替你解决。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加重了语气，“在这里，一切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