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目光迎上霍靖深那双锐利的眼睛，“霍先生……晚凝如今的处境，您也瞧见了，实在不敢给您添麻烦。
今日您出手相助，晚凝己是感激不尽，不敢再有别的指望。”
霍靖深看着她，自然是看出了她这点心思。
“苏小姐，”身体往椅子后靠了靠。
“我霍靖深说出的话，向来不会改。
你是霍公馆的人，便是。
至于外头那些闲话，”顿了顿，“有我在，翻不起什么浪。”
苏晚凝面上一副柔顺的样子：“可是……霍先生，晚凝还是不明白，您为何……”“有些事，不必非要弄个明白。”
霍靖深打断她的话，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苏晚凝面前。
他很高，站在她面前，像座山一样，让她不由得仰起头。
他低头看着她，身上有淡淡的雪茄味。
“‘霍靖深的女人’，这个名头，够不够你在上海立足？”
他伸出手，在她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上碰了一下。
“你安分守己，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你家里那些恩怨，”他话锋一转，声音低了些，“我若有兴致，帮你料理一下，也未尝不可。”
“霍靖深的女人”——这个名头，分量太重。
而他最后那句话，更是说到了她心坎里。
她明白，这是霍靖深给她的条件，也是他拿捏她的手段。
他看穿了她的不甘，也看穿了她眼下的无路可走。
这是一场交易，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苏晚凝垂下眼，再抬起时，脸上是感激与惶然交织的神色：“晚凝……谢过霍先生。
晚凝只求能有个安稳的地方，不敢再有别的奢求。
一切……都听霍先生的安排。”
霍靖深看着她这副模样，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要的，就是她听话。
“很好。”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回书桌后坐下，“从今天起，安心住下。
没有我的吩咐，不准随意出入霍公馆。
缺什么，跟管家说。”
“是，晚凝记下了。”
副官将苏晚凝送回了二楼的客房。
她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夜风带着凉意吹了进来。
霍靖深。
这个男人，像口深井，看不透，也摸不着。
他今日的举动，是将她从泥潭里拉了出来，却也可能将她推进另一个漩涡。
但她没有别的路可走。
前世的那些人，那些事，像一根根针，扎在她的心上，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一世，她不能再任人宰割。
苏语柔，顾明轩，王氏……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夜还很长，她的棋局，才刚刚摆开。
她得先弄明白，霍靖深这个人，究竟想要什么，这霍公馆，又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然后，一步一步，把那些曾经欠了她的，都讨回来。
这一夜，苏晚凝没有睡。
她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由黑转灰，再渐渐泛起鱼肚白。
前世的记忆，在她脑中反复交织，一个模糊的念头，像雾里的灯塔，慢慢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