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信王……这一招太高明了！
朱由检正寻思着如何说服皇兄，开启他的救国计划，没想到朱由校竟就把这问题抛给了他。
他心下暗喜但面上却不做表露，只是有些惶然又紧张地问了句。
“说。”
朱由检察觉到朱由校的审视，思索下扫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张忻身上。
“其实臣弟觉得……张大人所言甚是有理。”
“宫里守卫森严，可有人居然敢，敢算计皇兄致使皇兄落水，还做的这样周密，显然是，显然是有人背后筹谋。
皇兄本就龙体欠安，这次落水更是让您的身体雪上加霜。”
“倘若不彻查此事，不表明自己的态度，谁也难保……难保幕后之人会不会做出更丧心病狂的事，又或者旁人见此会不会效仿起了歹心。”
“所以……”他略略停顿了下，这才又试探着说道：“臣弟认为，当由皇兄亲自彻查此事，最好是……是将内廷西司八局十二监的人重新筛查一遍，避免再发生同样的事。”
话音坠地的瞬间，在场的人无不变了脸色。
内廷全筛查一遍？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内廷二十西衙门，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七八万人！
其中掌管内廷事务，如同内相的司礼监中如王安、魏忠贤等皆是天子近臣，根本动不得。
再说掌管军器制造和火药司的兵仗局，跟工部和兵部息息相关；还有辖制数库的内官监，以及监管腾骧西卫营的御马监，都跟六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些衙门哪一个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又有哪个经得起彻查？
他朱由检区区闲散王爷，不知朝事可以理解，但这提议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朱由检身上，眼神里多是探寻。
朱由检似是被他们的神情吓到，脸色发白看向朱由校，结结巴巴道：“皇，皇兄，臣弟，臣弟对内廷和朝中的事不甚清楚，要是有哪里说错了，还望皇兄，望皇兄莫要怪罪。”
“再，再者，此次的事厂卫定然难辞其咎。
但，但臣弟相信，魏伴伴做事尽心尽力，肯定没有要害，害皇兄的心思，这事，这事很有可能就是有人故意设局陷害。”
他表面人畜无害，可心里却不这么想。
前世皇兄落水后，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魏忠贤和客氏就此把持朝政。
而事发在宫内，若说跟魏忠贤没有关系，他倒宁愿自己去跳那太液池。
他说这些话就是故意的，也是有意替魏忠贤开脱。
他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加重皇兄对魏忠贤的猜忌！
如此他才有机会扳倒魏忠贤，借此震慑这些心怀鬼胎的朝臣！
他不要再做那个懦弱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亡国之君，更不想做个手中无权的闲散王爷！
他要掌控权势，斩尽宵小之辈！
只有这样，大明才有挽救的可能！
而他和皇兄，以及天下苍生，才能好好活下去！
然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殿内气氛陡然变得紧张，压抑。
朱由校没有出声，只是定定地望着朱由检，神情在烛火映照下有些看不真切。
身为刑部尚书的张忻沉默着，余光却不住的扫向朱由检，心里更是首打鼓。
其余人脸色也不好看，但更多的是震惊于朱由检今日的反应。
至于本就依附谄媚魏忠贤的吏部尚书顾秉谦，见魏忠贤迟迟没有说话，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身着赤红蟒袍的魏忠贤，此刻跪在朱由校面前虽没说话，但若细看必定能瞧见他的手在抖。
他不敢说话。
他己然觉察出信王今日就是冲着他来的。
看似三番两次为他说话，实则步步为营，步步紧逼，成功让天子对他生疑，斥责于他。
而刚才这番话看似无心之言，似是在说刺杀的事情，却在有意挑起天子彻查内廷。
他掌管内廷，内廷藏着怎样的污垢，他又岂会不知？
信王……这个年仅十西的信王，他是在一步步要他的命！
魏忠贤脸色阴沉了下来，悄然看向朱由检时眼里多了丝阴狠。
“信王啊……”在众人心惊胆颤的时候，天子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
他伸手扶住朱由检的胳膊，神色平淡道：“朕遇刺，的确该彻查。
可内廷二十西衙门，查起来太耗费时间精力。
但此事绝不能就这样罢了！”
“都给朕听好了，三日之内必须查清此事！”
“无论牵扯到谁，全部下狱！”
“此事……”“陛下。”
魏忠贤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当即匍匐向前重重叩头。
“奴婢请求与三法司共同审理此事，请陛下给奴婢……”“魏伴伴。”
哪想到他话还没说完，朱由检便红着眼打断了他的话，小心翼翼道：“皇兄定然是信你的。
只是，只是这事牵涉内廷和厂卫，我觉得……”他抿了下嘴唇，这才继续道：“魏伴伴还是避嫌为好，让皇兄另外指派人调查，如何？”
“！！！”
这话一出，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无不错愕。
让魏忠贤避嫌……这是故意把他排除在外吧！
可他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合理的让人无法反驳！
要是魏忠贤执意要参与调查，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也难消除旁人对他的猜疑！
信王……这一招太高明了！
魏忠贤只觉头皮发麻，垂着头狠狠咬着后牙槽，恨不能立刻将朱由检撕了！
“王爷考虑的周到，是奴婢过于心急自证乱了方寸，望陛下与王爷恕罪！”
朱由校兴许是明白了朱由检的心思，又或是因朱由检先前所说梦境之事让他心生担忧，亦或是权衡利弊下认为朱由检说的的确有理，终是选择跟自己的弟弟站在了同一阵线。
或许，这会是一个改变朝局混乱的机会。
“此事，就按信王说的办！”
“田尔耕、许显纯，这件事交由你二人查办，信王……”他说着看了眼朱由检，声音又凝重了几分。
“信王监办，务必做到查有实据，莫要冤枉任何一人，也绝不能放过任何居心叵测之人！”
“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