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炼狱熔炉
日复一日。
天蒙蒙亮，当城市的大多数人还沉浸在梦乡时，陆沉的身影己经准时出现在滨江公园那片僻静的小树林里。
没有懈怠，没有迟疑，更没有给自己找任何借口。
他的生活被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部分.一部分是在便利店那令人窒息的十二小时夜班中，用麻木和忍耐换取微薄的薪水。
另一部分，则是在这片晨光熹微的树林里，用汗水、痛苦和近乎自残的决心，锤炼着自己的身体与意志。
站桩。
依旧是那个他从记忆中模仿而来的，简单到甚至有些可笑的马步姿势。
起初，他只能坚持几分钟，双腿便抖如筛糠，肌肉酸痛得像是要撕裂开来，汗水模糊视线，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想要放弃的哀嚎。
但他不准！
牙关死死咬住，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他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对抗着身体的极限。
每一次肌肉的颤抖，每一次关节的***，都被他视为必须碾碎的敌人。
他想象着自己是一棵扎根于大地深处的古树，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虽然这只是精神上的自我麻痹，但在那极限的痛苦中，却能给他带来一丝坚持下去的力量。
从五分钟，到十分钟，再到二十分钟……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意味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煎熬。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脊背流淌而下，很快浸透衣衫，在地面留下深色的印记。
当他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猛地一垮，几乎要瘫倒在地时，他会立刻强迫自己站首，然后开始下一轮的折磨——体能训练。
俯卧撑，做到力竭，胸肌和手臂如同火烧。
仰卧起坐，做到腹肌痉挛，连呼吸都带着痛楚。
深蹲，做到大腿肌肉完全麻木，站立都困难……他不懂什么科学训练法，不懂什么循序渐渐，更不懂什么劳逸结合。
他只知道，要变强，就要付出代价！
就要把自己逼到极限，甚至超越极限！
他就像一块顽铁，而这残酷的训练，就是砸落在他身上的重锤！
每一次力竭，每一次超越痛苦的极限，都是一次锤炼，一次锻打！
他甚至开始尝试模仿记忆中那个灰衣老人打拳的动作。
缓慢，松沉，似乎毫无力道。
他模仿得很笨拙，很僵硬，完全不得要领。
他不知道什么是“劲”，什么是“意”，只是凭借着一股狠劲，一遍遍地重复着那些模糊的动作。
他试图去感受，去体会。
想象着力量从脚底升起，通过腰胯传递，最终贯穿到拳头上。
但这感觉缥缈不定，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在机械地挥动着手臂，动作干瘪而空洞。
有时候，他会因为发力不当而扭伤手腕或肩膀，但他只是简单地揉搓几下，或者用冰冷的江水冲一冲，第二天继续。
这点皮肉之苦，与他心中那座沉重的大山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身体上的痛苦是剧烈的，但精神上的煎熬同样沉重。
每天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回到出租屋，他还要强打精神照顾妹妹，准备简单的饭菜，应付房东的催租，计算着下一次特效药的费用……生活的压力像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
有好几次，王虎手下的几个混混在他家附近出现。
虽然没有首接上门，但那充满恶意的眼神和不怀好意的打量，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不断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
他知道，王虎的耐心是有限的。
一旦他们失去耐心，后果不堪设想！
这更像是一根鞭子，狠狠抽打在他的神经上，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将训练的强度推向了更高的地步。
便利店的夜班依旧枯燥而漫长。
但现在，陆沉的心态己经完全不同。
过去，他感到的是麻木和绝望。
而现在，他在每一次重复的动作中，都在默默积蓄着力量，磨砺着意志。
收银台冰冷的金属，顾客漠然的眼神，都无法再真正触动他。
他的心神，大部分都沉浸在对身体的感知和对力量的渴望中。
他甚至开始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练习站桩时那种沉稳呼吸的方法，尝试着控制自己的心跳和情绪。
日子就在这种近乎残酷的自我压榨中一天天过去。
半个月后。
陆沉依旧站在那片小树林里，摆着马步桩。
汗水依旧湿透衣衫，肌肉依旧在酸痛和颤抖的边缘徘徊。
但和半个月前相比，己经有了细微却本质的变化。
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深沉，不再像最初那样急促。
双腿的颤抖幅度明显减小，虽然依旧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多了一种坚韧的稳定感，仿佛真的有无形的根须在向下蔓延。
他的眼神更加内敛，少了最初那种外露的狠厉，多了一丝沉静。
但那沉静之下，是更加凝练的决心。
身体上的变化更为明显。
虽然体重没有增加多少，但整个人看上去精悍了许多。
原本因为营养不良而略显单薄的肌肉线条变得清晰而坚硬，皮肤下仿佛蕴藏着一种爆发性的力量。
长期握拳留下的指节泛白处，老茧更厚了。
最重要的是，他似乎隐约捕捉到了一丝奇妙的感觉。
就在刚才，当他将意识完全沉浸在桩功中，对抗着身体的疲惫和痛苦时，他仿佛感觉到一股微弱的“东西”，顺着他的脊柱，在缓慢地流动。
那感觉极其微弱，若有若无，像是一条蛰伏的小蛇，难以捉摸。
但他可以肯定，那不是错觉！
这是……什么？
是传说中的“气感”？
还是自己因为过度疲劳产生的幻觉？
陆沉没有欣喜若狂，只是更加专注地去体会，去感知。
无论这是什么，都证明了一件事——他的方向，没有错！
这种残酷的，近乎自毁式的锤炼，真的能够带来改变！
能够让他触碰到那扇通往力量的大门！
“还不够……”陆沉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仅仅是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流动，远远不够！
他要的是能够碾碎一切阻碍的绝对力量！
他需要更强的锤炼！
更深的压榨！
他缓缓收功，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灼热感的浊气。
看向东方，朝阳正喷薄而出，将金色的光芒洒满江面，也照亮了他那张年轻却写满坚韧的脸庞。
熔炉的火焰，只会越烧越旺。
而他这块顽铁，也将在烈火与重锤之下，逐渐显露出它真正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