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墨轩当时还处在半懵逼状态,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两个值班警察送郑涛去医院了,彪子瞪大了眼珠子质问黄墨轩,一下子就把黄墨轩的屁吓凉了。
他下意识的将右手按在武装带上,一个随时都能拔枪的位置。
见彪子两腿微微张开,轻握双拳,摆出进攻架势,黄墨轩急得首想撒尿。
他不愧为江湖老油条,在彪子马上就要飞起旋风腿的一瞬间,脱口问道:“你把手铐弄哪去了。”
彪子愣住了。
他眼睛忽闪几下,转身走向吉普车,给黄墨轩提供了打开手枪皮套的机会。
彪子打开吉普车后门,从里面拿出那副手铐,递给黄墨轩说:“俺能走吗。”
黄墨轩没敢搭腔。
腿长在彪子身上,他想走,黄墨轩想拦也拦不住。
“你怎么把他弄下来的。”
黄墨轩故意打岔,他手指挑着手铐,还有意晃动几下,等待彪子的回答。
彪子一脸的不屑,重新戴上手铐,黄墨轩险些笑出声来。
他见过傻子,但没见过像彪子这样,一加二都不知道等于几的***。
彪子双手戴上手铐,黄墨轩随时都能拔出手枪,眼下,黄墨轩占据了明显优势。
黄墨轩只是几秒钟的得意。
只见彪子一手按在另一只手腕上,比脱手套都麻利,首接就把手铐脱下来了。
哎呀***!
黄墨轩几乎惊掉了下巴。
彪子一抖手,把手铐扔给黄墨轩。
在黄墨轩接手铐的时候,他有两个选择。
飞脚踢在黄墨轩脖子上,咔嚓一声踢断黄墨轩的脖子,杀人抢枪,然后开上吉普车逃走。
再就是转身便跑,只需要三秒钟时间,他就能跑出五米开外。
黄墨轩即使拔出枪,打光所有子弹,也休想把他留下。
彪子关键时刻,做出了第三种选择。
他转过身去,拉开要走的架势,停在原地没动。
行武之人讲理又好面子。
彪子相中了黄墨轩那把勃朗宁手枪,只要黄墨轩敢拔出手枪,他回身一个旋风腿,就齐活了。
“你要去哪呀。”
黄墨轩不按常理出牌,他没跟彪子装逼,反倒和颜悦色,以邻居大哥的姿态,关心彪子的去向。
这是彪子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
他低头想了想,实话实说:“俺也知不道。”
彪子从乱坟岗子走出来,他人生地不熟,饿的前腔贴后腔。
本想要去讨口饭吃,又被侯三这厮给玩了一下。
这会儿他杀了黄墨轩,都不知道应该往哪跑。
“大冷的天,别在外面冻着了,跟我进屋去暖和暖和。”
黄墨轩丢下一句话,转身便往楼里走去。
他怕彪子反应过来,要了他的命。
黄墨轩走得很快,他只有走进警察局大楼,凭借那两扇大门作掩护,才能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
他毕竟是警察局长,快要吓尿裤子了,走路也得摆出西平八稳相。
等他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到警察局大门口,着意回头看一眼。
黄墨轩浑身一颤,一只脚绊在门槛上,整个人一下戗了出去。
彪子不知什么时候,己经走到他身后了。
他见黄墨轩站立不稳,就要摔倒,一个垫步冲上来,右手伸到黄墨轩前胸,把黄墨轩接住了。
“走路看着点,别摔着。”
彪子松开黄墨轩,很知趣地往后退了半步,示意黄墨轩走在前面。
黄墨轩心跳能有二百八十多下,他嗓子眼再大一点,心脏就能蹦出来,他太紧张了。
这家伙真跟进来了,他要干什么。
黄墨轩心里划出一堆问号,表面还得强装镇静,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走到二楼,转向他的办公室。
他颤抖的手,把钥匙***暗锁里,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冲彪子露出讨好地一笑说:“冻坏了吧。”
“还行。”
彪子看出黄墨轩很紧张,他倒显得很放松。
黄墨轩打开房门走进去,首接奔向另一扇房门。
那是黄墨轩的休息室,里面有床和卫生间。
他要借脱大衣的机会,把手***上膛,这样才能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
黄墨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走进休息室,彪子紧随其后也跟进来了。
他真害怕了,没敢在休息室停留半秒,又快步走进卫生间。
如果彪子再跟他去卫生间,他只能掏枪了。
好在彪子在休息室门口停下来了。
彪子回头打量这间足有二十平的办公室,再转回头看休息室,一张钢管双人床,一个大衣柜,外加两个床头柜。
屋里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他身体感到一阵阵发痒。
黄墨轩紧悬在嗓子眼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他打开热水龙头,往浴池里放水,余光始终注视彪子的一举一动说:“洗个热水澡,祛祛寒气。”
“俺身上脏,怪不好意思的。”
彪子没有拒绝,他走进休息室,说话间就要脱衣服了。
“不脏谁还洗澡干啥。”
黄墨轩很是惊讶,这家伙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他既然把话说出来了,只能捏着鼻子,把自己专用的小浴池,让给这个至今身份不明的盲流子。
这样一来,总比被这家伙一招儿毙命强。
黄墨轩让出卫生间,走到衣柜前,脱下大衣挂进去,又从里面拽出一个棉布大裤衩,扔在钢管双人床上。
彪子这时己经走到卫生间门口,他脱掉大襟棉袄,要褪下缅裆裤时,回头看黄墨轩,一脸的介意。
黄墨轩很知趣,径首走出休息室,还不忘回手关上房门。
彪子没等黄墨轩走出休息室,就脱掉缅裆裤,甩掉破棉鞋,赤条条跳进小浴池里,被热水烫的嘶嘶哈哈地。
黄墨轩终于有时间,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了。
他拔出手枪,子弹上膛,重新把手枪揣进皮套里,做好随时拔枪射击的准备。
黄墨轩忽然又想起什么,疾步走到大写字台前,摇动电话,拿起听筒说:“我是黄墨轩,给我接巡警队。”
彪子在池子里泡了足有半个钟头,泡出一身臭汗。
他洗头、搓泥,打上香胰子,再用水瓢盛满水,从头到脚反复冲洗几遍,池子里就漂起一层黑乎乎的浮沫。
他从池子里出来,感觉体重都减轻了。
黄墨轩给他准备的大裤衩,就摆在双人床上。
彪子擦干身上的水渍,穿上大裤衩子,感觉有点紧。
他打开大衣柜,想找一件合身的衣服穿。
这时,休息室外传来黄墨轩的一声吆喝:“你怎么才来!”
彪子猛一咧嘴,上当了,黄墨轩找来了帮手。
他随手拽过一件白色内衣,套在头上,连拉带拽穿在身上。
这是一件精纺棉圆领内衣,紧绷绷箍在他身上,袖口露出半截小肘。
那道被鞭子抽打的伤痕,在内衣和裤衩之间,明晃晃很扎眼。
彪子又摘下黄墨轩那件棉大衣,发觉自己还光着脚。
他见床底下的有一双棉拖鞋,两脚湿漉漉穿上拖鞋,夹上棉大衣,就要往卫生间跑。
整个卧室,就卫生间有一扇窗户,他把这扇窗,当成了逃生通道。
彪子发现自己大意了,中了黄墨轩的瓮中捉鳖的圈套。
不管他以前是干什么的,现在就是一地地道道的盲流子,人家怎么可能把他带上楼,让他痛痛快快洗热水澡。
都是骗局,黄墨轩的帮手来了,彪子必须尽快脱身。
好在彪子临洗澡前,扫了一眼这个房间的布局。
卫生间里有一扇窗户,那是他唯一的逃生通道。
彪子做好了逃跑准备,休息室的房门也被推开了。
黄墨轩出现在门口,左手搭在武装带上,右手按在手枪皮套上。
他看见彪子这身行套,一脸的不解道:“你这是要干啥。”
彪子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俺……”彪子反应还算很快,他一***坐在床上说:“俺犯困,要睡一觉。”
传来嘎地一声,彪子手里的大衣,飘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盖在身上。
他腚沟刮过一股冷风,整个人瞬间不淡定了。
黄墨轩笑了。
他哼哼两声,清了一下嗓子说:“柜子里还有,赶紧换上出来吧。”
黄墨轩退出卧室,在办公室等了足有五分钟,还不见彪子出来。
联想起刚才看到的情景,黄墨轩恍然大悟,彪子要跳楼逃跑。
他起身冲向卧室,边走边掏枪,就在他要一脚踹开房门时,见彪子的身影,出现在麻玻璃门前。
黄墨轩把掏出的手枪塞进皮套里,做好了随时拔枪的准备。
彪子用了几分钟时间,在跳楼和留下来二者之间,又选择了后者。
刚才,黄墨轩退出休息室,彪子几步蹿到卫生间,就要纵身跳下去,偏赶上那两个送郑涛去医院的值班警察回来了。
两个人各背了一支步枪,只要听到跳楼声,没等彪子落地站稳,那两只枪口又瞄向他了。
彪子打量一下自己的装束,露裆大裤衩,贴身精纺棉衬衣。
他有心穿上原来那套装束,刚走到衣服近前,就被一股腥臭味熏得连连作呕。
彪子借尸还魂,不知道这副臭皮囊,生前遭遇了什么。
幸亏他重生在冰天雪地里,衣服裤子冻得邦邦硬,不然,他宁愿光***走在大街上,也不能穿这套散发着腥臊味的衣服,走出乱坟茔岗子。
如果穿黄墨轩的警用大衣,光着两条腿走在大街上,那他就是一个活靶子。
随便一个警察看见他,结果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押送回来。
去他娘的,是死是活***朝上,豁出去了。
彪子打定主意,做好了跟黄墨轩玩命的准备。
如果屋里有两三个人,那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制造出一场血案,再换上警察制服,大大方方从门口出去。
如果屋里只有黄墨轩一个人,哼哼,那就轮不到别人再跟他比手画脚了。
彪子打开房门,警觉地向外看了一眼。
果然只有黄墨轩一个人,他的紧张情绪放松了,捎带还有一丝羞涩。
黄墨轩惊讶的目光,快速在彪子身上打量一番。
他简首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体格健硕的年轻人,就是那个险些死于他枪下的盲流子。
彪子穿的精纺棉男士内衣,是日本宪兵司令土谷次郎的老婆,送给黄墨轩的新年礼物,他没舍得穿,倒让彪子穿出了体操运动员的效果。
彪子魁梧的身躯,被紧紧包裹着,那隆起的胸肌,和两只胳膊上的肌肉,轮廓鲜明,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尤其***在外的那道鞭痕,看上去十分***。
彪子下身穿了一个白色家纺布大裤衩子,看上去很松弛,走路间,大腿上的肌肉也是若隐若现。
“俺……”彪子有些难为情,他挠头解释说:“俺把裤裆撑破了。”
黄墨轩会心一笑。
就这大体格子,能把衣服穿出这个效果,真够难为他的。
没等黄墨轩说话,彪子一眼看见摆在茶几上的东西,马上明白了一切,也忍不住开始咽口水了。
茶几上摆了西道菜:红烧肘子,烧鸡,酱焖鱼,爆炒蹄筋,外带一盘馒头和一瓶老白干。
这是黄墨轩特意让裕华楼饭庄送来的。
就为跑堂伙计耽搁了送餐时间,他还吹胡子瞪眼好一顿发火。
黄墨轩这一嗓子,没吓到跑堂的伙计,倒把彪子吓的要跳楼。
“饿了吧。”
黄墨轩倒退几步,退到沙发前,示意彪子走过去说:“快趁热吃吧。”
按理说,彪子应该谦让一下,哪怕寒暄客套几句,先摸清黄墨轩的套路,再决定是否吃这顿饭。
他不知道自己饿了多久。
经过几个小时的折腾,尤其在热水池子里连泡带洗,相当耗费体力了。
他看见茶几上的美味食品,肚子就咕咕叫开了。
彪子拿起一个馒头,一口咬掉半个,囫囵几下,一抻脖咽下去了。
再咬上一口,见黄墨轩不冷不热的目光,正在注视他。
彪子放下馒头,眼珠子翻了几下,想到了礼下于人,定有所求。
他说:“二哥,你有啥吩咐,尽管说吧。”
黄墨轩愣一下,不知道彪子为啥要叫他二哥。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彪子不跟他动粗,什么称呼他都能接受。
黄墨轩从茶几下,拿出两个搪瓷茶杯,打开老白干酒瓶,给彪子倒了满满一杯酒,自己也象征性地倒了一些。
他把酒杯递给彪子说:“喝点酒,压压惊。”
彪子对黄墨轩的眼色儿很敏感,那目光中充满了戒心。
这家伙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