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顺从听话就行
苏盼抬手握拳虚掩住嘴巴,“咳咳,刚刚姐姐说的是不好的话,阿姿可不能学哦。”
苏盼蹲下来,平视着苏姿的眼睛,轻轻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手。
“等阿姿长大了,就会明白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更不能在别人面前说,不过可以在心里说哦。”
说着她嘴角勾起坏笑,伸手捏了捏苏姿肉乎乎的脸颊。
苏姿尽管很困惑,但听姐姐的话总没错。
苏盼说完,又继续将耳朵贴近窗户。
“儿啊,你瞅瞅,这小眯缝眼,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笑起来眼睛都找不着,随你!”
“还有这塌鼻梁,跟被大锅拍过似的,和你小时候简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苏盼在屋里捂着肚子偷笑。
奶奶,你这是夸还是损啊!
苏盼正笑得前俯后仰,突然听到爹回嘴道:“娘,这叫有特色,他说不定以后长大了跟俺一样英俊呢。”
苏盼差点没憋住笑出声,赶紧用手捂住嘴。
其实爹的长相评价的话两个字:“潦草”。
眉毛不浓不淡,眼睛小小的,脸型偏方,腮帮子还微微鼓起,像含着两颗核桃,显得整张脸又宽又笨重。
这时,张良丽又说道:“哟,就你还英俊,你也不看看自己啥样。
不过这孩子皮肤倒白,像他娘。”
苏盼越听越觉得格外有趣。
苏姿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看着苏盼止不住地笑,她一脸茫然,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不解。
…………风扇慢悠悠晃着,吹出的风带着潮热。
苏盼估摸着时间应该可以了。
“走,我们去看看娘!”
说完,她牵着苏姿的手就走出了屋。
方方正正的院子里,老槐树舒展着虬枝,细碎的槐花落在青石板上,像是撒了满地月光。
低矮的单层农舍,堂屋居中敞亮,褪色的红对联还留着半截"福"字。
左侧的屋子,是苏盼苏姿的,窗棂上贴着歪歪扭扭的窗花。
右侧是张良丽的屋子,竹帘后飘出艾草香。
再往右,林兰苏泰的房间安静伫立。
两人刚走到林兰屋门口,就听到张良丽的声音:“这孩子嘞,还是男娃好,能给咱家撑门面,女娃就不行!”
“以后光宗耀祖、养老送终还得靠俺乖孙呢。”
“你瞅瞅苏盼,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天天带着阿姿追鸡撵狗,一会儿爬树一会儿翻院墙,这将来能有啥出息哩?”
苏盼内心吐槽:天天就知道在娘面前说她坏话,有本事当着她的面说呀!
就知道背后蛐蛐人。
林兰躺在床上,抱着苏万贯喂奶,听这话不禁皱起眉,虚弱地回应:“婆婆,阿盼还小呢,调皮贪玩是孩子的天性,你就别再说这些话了,阿盼听了不好。”
她这个婆婆重男轻女她是知道的,但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有高低之分呢?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值得世间最好的!
她语气拔高:“嗬!
她个丫头片子能听懂啥?
你看看,现在都把阿姿带成啥样了?”
“行了,俺也不想说啥了,俺一会呢给你煮只鸡好好补补,这奶水好了,俺乖孙就长得好呐!”
苏姿歪着脑袋,小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她下意识地看向姐姐。
苏盼在门外听着,不禁感叹道:世上只有娘好!
奶奶绝对对她有天大的偏见!
苏盼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牵着苏姿的手走进屋。
屋内众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苏盼说道:“娘,我们来看看你。”
林兰迅速调整表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阿盼阿姿来啦。”
张良丽看到苏盼,愣了一下,说:“俺去杀鸡了,你就好好歇着。”
张良丽看着苏盼有些心虚,暗自思忖:这丫头片子耳朵尖,也不知道刚才那些话有没有钻进她耳朵里 。
想到这儿,她脚步一顿,斜眼飞快瞥了一眼苏盼,那目光里藏着探究。
转瞬,她撇了撇嘴,在心底冷哼一声,就算听见了又能怎么样?
难不成还能翻天哩?
她挺首脊背,故作镇定地大步走出门去。
苏盼装作没看见,将目光落在林兰怀里的苏万贯身上,小腮帮子有节奏地一鼓一瘪。
真丑。
苏泰坐在桌子旁,抖着二郎腿,嘴里嚼着花生说:“阿盼啊,你弟弟可是咱家的命根子,将来还要靠他撑起这个家。
以后啥事都要以他为先,别老顾着自己。
听见没?”
苏盼听了,在心底忍不住吐槽:那她可太幸运了,有个“命根子”弟弟,以后她是不是还得供着他?
干脆在堂屋给他立块碑,上写“苏家命脉,闲人勿扰”?
但面上还是得装装样子,不然又得被念叨个没完。
她敷衍地点了点头。
在长辈的重男轻女观念下,男孩被灌输“男性天生就应该是权威地位”,这使他们特别有性别优越感 。
可能在他们眼中,女人仿佛生来就被赋予了服务男性的使命,自己享受一切是天经地义,女人就该毫无怨言地满足他们的需求。
或许在爹的眼里,她就是帮扶儿子的“工具”,无需争气,顺从听话就行。
想着想着,苏盼又感到满心疑惑,实在不明白娘看上爹什么了?
娘生得极为标致,长着双标准的桃花眼,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眸像月牙,藏着无尽温柔。
一头乌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更衬得面容娇美。
可爹没钱长得又不帅,重男轻女那一套玩得贼溜。
这两人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
苏万贯吸吮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小脑袋歪在林兰怀里,嘴巴还含着,可眼神己经迷离,没一会儿,就彻底闭上了眼睛。
林兰轻轻地将他放在身侧 ,小心翼翼地抽出手。
苏盼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娘,目光充满关切和担忧,“娘,你感觉怎么样?”
林兰强撑着坐起,笑着说:“娘没事,我们阿盼长大了,会心疼人了。”
苏姿迈着小短腿快速走上前,扑到床沿,说:“娘,我也心疼你。”
林兰温柔地摸摸苏姿的头。
苏泰受不了这种矫情的场面,芝麻大的事就能扯出的感怀,一点小别离就搞得像生离死别,实在是让人难以消受 。
“你们娘儿俩说话吧,俺去地里了。”
苏泰起身拍了拍手,不多停留,朝门外走去。
见苏泰走了,林兰的目光望向站在一旁的苏盼,伸手招她过来。
娘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慈爱,仿佛能够融化一切的冰霜。
苏盼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
那双手虽然有些粗糙,但却让苏盼感到无比的亲切和温暖。
这是这个家仅有的温暖,是来自母亲的。
“阿盼,阿姿,”林兰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你们爹那人,被老观念迷了心窍,说出来的话,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
“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做,你们都要记住,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自己。”
她微微停顿,目光依次扫过两个女儿的脸庞,像是要把叮嘱刻进她们心里。
“知道了,娘。”
苏盼苏姿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