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的凉意渗入皮肤,母妃的遗言在耳畔反复回响:“太初祭坛,万灵为局。”
殿外传来靴底碾碎青砖的声响——是沈元衡的亲卫。
昭成帝迅速将残片藏入袖口,转身时瞥见案头摊开的《礼记》,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子时三刻,冷宫废井。
**”他认出这是李怀恩的笔迹。
夜色如墨,冷宫的琉璃瓦上结满霜花。
昭成帝裹着玄色斗篷,提着灯笼缓步前行。
灯笼的光晕扫过断壁残垣,忽见一口枯井边立着道佝偻身影。
“陛下果然来了。”
李怀恩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擦木,“三日前您让奴才查的漕运账册……”他颤抖着递出一卷帛书,袖口滑落时露出那道莲花疤痕——疤下赫然刻着一行小字:“**墨影阁·傀儡咒**”。
昭成帝瞳孔骤缩。
他猛然想起七日前兄长赵琮暴毙时,指甲缝里嵌着的碎玻璃——正是墨影阁傀儡师的标志。
“沈贼用牵机蛊控制漕运官员,三年来贪墨白银三千万两。”
李怀恩压低嗓音,“但最可怕的是……”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井口窜出,长剑首取昭成帝咽喉!
昭成帝本能地后仰,剑锋擦过喉结时割断一缕发丝。
偷袭者落地的瞬间,他看清对方面容——竟是己死的兄长赵琮!
赵琮的眼球浑浊如蒙尘的琉璃,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弟弟,替我……下棋。
**”“傀儡术!”
李怀恩惊叫,甩袖射出三枚银针。
赵琮的尸身却像破布般被风卷起,井底传来阴恻恻的笑声:“**沈家的小狐狸,终于找到你了。
**”黑衣人从井中缓缓升起,手中断剑映出冷光——剑身刻着“寒潭”二字,与萧烬的断剑纹路完全吻合!
昭成帝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扯开李怀恩的衣襟。
那道莲花疤痕下,竟藏着半幅与自己残片相同的青铜图!
“你也是……母妃的人?”
昭成帝咬牙。
李怀恩惨笑:“奴才本是墨影阁叛徒,当年亲手烧死您母妃的……正是沈元衡。”
他忽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口黑血,“快走!
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十二名黑衣侍卫从地底钻出,手中长戟泛着熟悉的蓝光——牵机蛊的毒!
三日后,沈元衡在朝会上宣布推行“法道革新”:“自今往后,凡贪腐者,诛三族;凡怠政者,剜双目;凡谋逆者……”他停顿片刻,玉佩棋盘上的红宝石映出血色,“凌迟示众!”
阶下百官噤若寒蝉。
昭成帝低头盯着自己新裁的龙袍——袖口绣着九条盘龙,每条龙的眼睛都缺了一颗珍珠。
“陛下觉得如何?”
沈元衡突然发问。
昭成帝抬头,正对上对方鹰隼般的目光。
他忽然想起昨夜李怀恩临终前塞给他的木匣,匣中那柄断剑上的铭文:“**寒潭之下,虚空为棋。
**”当夜,昭成帝潜入冷宫。
在李怀恩的尸首下挖出一尊青铜鼎,鼎内藏着个丝绒锦囊。
锦囊里除了一枚莲花玉佩,还有半幅泛黄的绢布——与他袖中残片完全契合!
绢布背面浮现一行荧光小字:“**虚空图现,万灵归位。
**”忽然,鼎身铭文亮起幽光,昭成帝眼前浮现出诡异画面:沈元衡站在祭坛中央,脚下跪着无数官员,他们的脊椎被黑色丝线贯穿,而丝线另一端缠绕在沈元衡指尖!
与此同时,萧烬在江南酒楼听闻一则消息:“墨影阁老宗主的墓被盗了!”
说书先生拍响醒木,“盗墓贼说棺材里只有一柄断剑,剑身刻着‘寒潭’二字。”
萧烬猛地攥紧酒杯,杯中酒液瞬间凝成冰块。
他想起兄长萧炎临终前的话:“漕运账册的副本,在贤妃遗物中……”昭成帝回到御书房时,发现案头多了一封密信:> “陛下可曾听过‘虚空棋局’?
沈贼以傀儡术操控百官,不过是为了等待一个人——能解开虚空图的‘执棋者’。
那人正是……”信纸在此处被撕裂,残留的墨迹晕染成诡异的旋涡。
殿外,秋雨淅沥。
昭成帝望着檐角悬挂的铜铃,忽然听见母妃的声音:“**中枢之上,无君无臣……唯有棋盘……**”铜铃无风自动,铃舌上赫然粘着一片枯叶——叶上刻着“棋”字,与萧烬突围时留下的那片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