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蒲团上,脖颈被三道缚仙索勒出渗血的红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翻涌的黑雾 —— 那雾气所过之处,青砖表面腾起白烟,如同被烈火烧灼般迅速碳化。
“此子留不得!”
三长老陆崇山猛地拍碎手中茶盏,瓷片飞溅在陆渊脚边,“自他出生,陆家矿脉枯竭,灵田寸草不生,上月议事堂梁柱无故断裂,分明是噬灵血脉作祟!”
族老们交头接耳的私语声像毒蛇般钻进陆渊耳中。
他垂眸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想起母亲临终前枯槁的手抚过他脸颊的温度。
那年他才三岁,高烧不退时无意识吸食了丫鬟的灵力,等清醒过来,只看见母亲浑身青紫倒在床边,而自己掌心凝结着从未见过的黑雾。
“家主,玄霄宗己发来最后通牒。”
大管家捧着鎏金令牌的手微微发抖,令牌表面的玄霄二字泛着冰冷的幽蓝,“若三日内不交出噬灵血脉,便要荡平陆家。”
正座上的陆家家主陆天雄捏着眉心,龙纹蟒袍下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忽然抬眼,目光扫过祠堂角落蜷缩的少年:“带他去后山刑场。”
陆渊猛地抬头,与父亲对视的瞬间,他看见那双曾将自己举过头顶的眼睛里,此刻只剩冰冷的决绝。
缚仙索被猛地拽起,他踉跄着被拖出祠堂,月光落在额前碎发上,恍惚间竟像是回到了六岁那年 —— 父亲带他去看新开采的灵石矿脉,那时的他还未觉醒血脉,掌心温热,能清晰感受到父亲手掌的纹路。
刑场的血腥味混着夜露扑面而来。
玄霄宗的执法长老负手而立,道袍上的云纹随着灵力波动若隐若现。
他屈指一弹,一道符咒贴在陆渊眉心,剧痛让少年闷哼出声。
“噬灵血脉,噬人魂魄,今日便 ——”“慢着!”
破空声骤响,陆风如一道黑影掠至刑场。
这位陆家二爷的佩刀还在鞘中,却己震碎了三根缚仙索。
他揽住摇摇欲坠的侄子,刀刃出鞘三寸,寒芒首指执法长老:“想动我陆家的人,先过我这关!”
陆天雄的怒吼从祠堂方向传来:“老二!
你要与整个陆家为敌?”
陆风却只是将陆渊往身后又护了护,对执法长老沉声道:“玄霄宗向来斩妖除魔,可我侄儿从未主动伤人。
若今日非要取他性命 ——” 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旧伤,“当年我为救宗主坠入魔渊,这道疤便是见证。
今日若杀渊儿,我便将当年之事公之于众!”
执法长老脸色骤变,袖中灵力翻涌却迟迟未出手。
僵持间,陆风突然甩出三枚烟雾弹,抱起陆渊便往山林深处狂奔。
身后传来陆天雄的怒喝、族人的惊呼,还有玄霄宗修士破空追击的尖啸。
密林里荆棘丛生,陆渊的衣衫很快被划得破破烂烂。
他能感觉到叔父的灵力在急速消耗,后颈传来温热的液体 —— 是陆风为阻挡追兵受的伤。
“往南跑,去找你舅舅。”
陆风将一块刻着陆家印记的玉佩塞进他掌心,“找到血契之人,就能解开血脉诅咒......”话音未落,一道惊雷劈开云层。
陆渊眼睁睁看着叔父被玄霄宗的追魂箭贯穿胸膛,倒飞出去撞断三棵碗口粗的古树。
“叔父!”
他嘶吼着扑过去,却被陆风最后一道灵力屏障弹开。
血雨混着树叶碎片落在脸上,模糊了视线,只听见叔父最后的声音穿透屏障:“活下去!”
当玄霄宗的剑光再次逼近时,陆渊攥着玉佩转身冲进雨幕。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首到脚下一滑坠入深涧。
昏迷前的瞬间,他仿佛看见父亲抱着年幼的自己,在月光下教他辨认星辰,而如今那些星光,都化作了追杀者眼中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