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血色庆功（上）
早读课的读书声从门缝里漏出来，她却盯着走廊尽头的公告栏出神——那里贴着全市数学竞赛的红榜，程述白的名字以工整的楷体印在榜首，而她的名字在第五行，中间隔着三个陌生的名字。
"又在看程大神？
"同桌林薇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马尾辫扫过沈念的肩膀，"你俩上次模拟考分数只差两分，说不定这次能......""怎么可能。
"沈念收回视线，转身时衣角带起一阵风，校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摸出来瞥了眼屏幕，陌生号码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当她准备挂断时，听筒里突然传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紧接着是模糊的女声："小心......程述白......""喂？
喂！
"沈念下意识提高音量，却只听到忙音。
林薇凑过来时，她己经把手机塞回口袋，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进教室。
程述白坐在靠窗的位置，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正在往笔记本上抄写公式。
他的钢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沈念路过时，瞥见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里，混着一朵用钢笔勾勒的鸢尾花。
午休时分，沈念独自坐在操场看台的阴影里。
手机在塑胶跑道的反光中再次亮起，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这次她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粗重的喘息声："沈念，听我说......你父亲的车祸......""你到底是谁？
"沈念握紧手机，指节泛白。
操场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却盖不住听筒里的背景音——那是车辆疾驰而过的呼啸，混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我是......"对方的声音突然扭曲变形，"记住，程述白的钢笔......"通话戛然而止，沈念盯着手机屏幕，发现通话时长显示为00:00。
她打开通讯录，却找不到任何通话记录。
傍晚放学时，沈念在校门口的报刊亭前停下脚步。
玻璃橱窗里的晚报头条刺得她眼睛生疼："知名企业家沈明远遭遇车祸，肇事司机逃逸"。
照片里父亲躺在担架上，西装领口沾着血迹，而背景中隐约可见一座正在施工的跨海大桥——那座桥明明要到2022年才会竣工。
"沈念？
"程述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念慌忙转身，却撞进对方怀里。
程述白手中的数学竞赛获奖证书掉在地上，钢笔滚到沈念脚边。
她弯腰去捡，突然发现笔帽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母"ST"，和父亲公司的缩写一模一样。
程述白伸手接过钢笔时，指尖擦过沈念的手背，冰凉得像块玉。
"听说你父亲......"他顿了顿，"需要帮忙的话......""不用。
"沈念后退半步，书包带子从肩膀滑落。
程述白弯腰替她捡起书包的瞬间，沈念注意到他后颈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形状竟与自己梦中反复出现的胎记如出一辙。
当晚，沈念在父亲的书房里翻找病历。
抽屉深处的牛皮纸袋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年轻的父亲站在一座跨海大桥前，背景中的桥墩正在浇筑混凝土。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2015.9.17，ST集团奠基仪式"。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林薇发来消息："快看朋友圈！
程述白发了张新画的画！
"沈念点开图片，画面中央是一朵盛开的鸢尾花，花瓣上用金粉写着一行小字："时痕不可追，唯余烙印深"。
窗外突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沈念冲到窗边，只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的尾灯消失在巷口。
她的手机第三次响起，这次是父亲的主治医师打来的："沈小姐，你父亲情况突然恶化，需要立刻签署手术同意书......"当沈念赶到医院时，手术室外站着西装革履的林氏集团代表。
为首的中年男人递给她一份文件，语气冰冷："沈小姐，这是你父亲生前签署的对赌协议，现在ST集团的控制权......"手术灯在这时熄灭，医生摘下口罩摇头。
沈念的视线越过人群，看见程述白站在走廊尽头，手中握着那支刻着"ST"的钢笔，正在笔记本上快速书写。
当他抬头时，沈念清楚地看见他眼底闪烁的幽蓝光芒，像极了父亲车祸现场照片里跨海大桥的探照灯。
深夜，沈念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了一个上锁的铁盒。
密码锁是西位数字，她下意识输入程述白的竞赛考号，锁应声而开。
盒子里装着半瓶鸢尾花香水，瓶身标签上印着陌生的文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手机突然自动开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未读短信："你以为这是偶然？
程述白、林薇，他们都是游戏的一部分。
想知道真相，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发件人号码正是白天反复来电的陌生号码。
沈念攥着手机冲到窗边，楼下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
远处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她数着轮胎碾压路面的节奏，突然意识到这和白天电话里的背景音频率完全一致。
第二天中午，沈念按照短信提示来到城西的旧仓库。
生锈的铁门虚掩着，她推开时带起一阵灰尘。
仓库中央的长桌上放着一个破损的挂钟，时针和分针都指向三点十五分，而秒针正逆向旋转。
"你终于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程述白缓步走出，手中拿着那支钢笔，笔尖正滴着黑色的墨渍。
他身后跟着林薇，马尾辫换成了利落的短发，眼神中带着沈念从未见过的冷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念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货架。
货架上的鸢尾花标本突然掉落，玻璃罩碎裂的瞬间，她看见花蕊里藏着一张泛黄的字条，上面写着："2030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研发的微胶囊毒剂，使用时需谨慎。
"程述白弯腰捡起字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沈念，你以为这是现实？
其实我们都在别人的剧本里。
还记得你父亲的车祸吗？
那座本不该存在的跨海大桥，不过是某个更高维度的玩笑。
"林薇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是ST集团未来十年的商业计划，你父亲的车祸，不过是某些人想提前拿到这份计划的手段。
而程述白......"她停顿片刻，"他是唯一知道所有剧本的人。
"沈念感觉头痛欲裂，记忆中那些模糊的片段突然开始重组：程述白草稿本上的鸢尾花、父亲照片里的跨海大桥、手机里的神秘来电......所有的巧合都在这一刻串联成线，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你们在说谎！
"沈念握紧拳头，"我父亲的死不可能是......""看看这个。
"程述白将钢笔递过来，笔尖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沈念接过笔，发现笔杆内侧刻着的"ST"字样正在发光，光芒中浮现出一串数字，正是父亲保险柜的密码。
仓库外突然响起警笛声，林薇将U盘塞进沈念口袋："带着这个走，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她推开通往天台的铁门，程述白转身时，沈念看见他后颈的疤痕正在发光，形成一个诡异的符号。
当沈念跑到天台上时，只看见林薇的背影消失在消防梯尽头。
程述白站在边缘，风掀起他的衬衫下摆："沈念，你以为这是结局？
不，这只是开始。
记住，每一次修改命运节点，都会付出代价。
"他纵身跃下的瞬间，沈念手中的钢笔突然发烫，笔尖在地面画出一道燃烧的鸢尾花。
远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沈念低头看手机，发现时间显示为2023年5月17日——正是父亲车祸的日期。
而短信箱里，躺着一条来自2023年自己的未读消息："不要相信程述白，他是......"天台的铁门被撞开，警察冲进来时，只看见沈念呆立在原地，手中握着一支正在燃烧的钢笔，地面上的鸢尾花图案正在逐渐消失。
而她口袋里的U盘，正在无声地传输着足以颠覆整个商业世界的机密。
当沈念被带离现场时，她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林薇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沈念，记住，我们都是观测者，也是被观测者。
这场游戏，没有赢家。
"消息发送时间显示为2030年12月31日，而沈念的记忆，在这一刻开始出现裂痕。
回到家时，沈念在镜子前解开领口，发现锁骨下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淡粉色的疤痕，形状与程述白后颈的疤痕完美重合。
她打开电脑，准备查看U盘内容，却发现电脑桌面自动生成了一个名为"时痕"的文件夹，里面是数百张照片，每张照片都记录着她从未经历过的未来——程述白的死亡讣告、林薇的商业帝国、以及一座横跨时空的桥梁。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在沈念颤抖的手上。
她突然想起白天程述白说的话："时痕不可追，唯余烙印深。
"而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早己深陷一场跨越时空的棋局，每一步落子，都在改写着过去与未来。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陌生号码。
沈念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沈念，欢迎来到真正的游戏。
"那声音是她自己的，却带着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沧桑与冰冷。
夜色渐深，沈念望着窗外的星空，手中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第一行字："如果时间是一场骗局，那我们该如何寻找真相？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程述白站在ST集团大楼顶层，望着手中的怀表，齿轮转动的声音与沈念笔记本上的笔迹，在时空中形成微妙的共振。
这是故事的开始，也是轮回的节点。
当沈念写下最后一个字时，窗外的鸢尾花突然无风自动，花瓣飘落的轨迹，恰好组成了一个神秘的符号——那是属于观测者的印记，也是解开时空谜题的第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