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暗涌
老式座机的听筒线缠成死结，她用了十秒钟才解开，这期间闻到校医身上飘来的苦杏仁味——那是氰化物检测试剂残留的气息。
"周叔？
"她将听筒换到左耳，右耳垂的银质耳钉微微发烫，这是前世养成的习惯，重要通话时总会下意识保护植入窃听器的右耳。
背景音里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混着车载广播断断续续的新闻："...ST集团宣布进军医疗产业..."通风口突然灌进刺鼻的柴油味，沈念看到窗外掠过银色GL8的车顶。
那辆车后窗贴着深色防爆膜，但副驾位置分明闪过林薇的马尾辫——三天前她们喝下午茶时，林薇说过最讨厌绑头发。
"沈总让我送您回家。
"老周的声音夹杂电流杂音，这种失真频率沈念再熟悉不过——前世ST集团监听到重要目标时，总会刻意加入15赫兹的干扰波。
医务室门把手突然转动，校医端着托盘进来，5cc注射器里晃动着琥珀色液体。
沈念猛地扯断电话线，铜丝在掌心勒出血痕："老师，我青霉素过敏。
"校医的瞳孔瞬间收缩，这个微表情让沈念确认了两件事：第一，对方确实准备了青霉素注射液；第二，这个动作与三年前父亲开除的财务总监被警方带走时的反应完全一致。
地下车库的LED灯管滋滋作响，沈念数着承重柱上的裂缝，在第十三根柱子后发现车头变形的皇冠。
驾驶座安全带卡扣处有新鲜血迹，形状像被锐器划破——这绝不是普通车祸会造成的损伤。
"行车记录仪内存被格式化了。
"程述白的声音从车底传来，他钻出来时手里攥着截汽车线束，铜丝末端挂着ST集团员工才有的电子门禁卡，"但备用电源还能恢复最后三十秒影像。
"沈念接过他递来的笔记本电脑，认出这是2020年雷蛇最新款——此刻本该是未发布的概念机。
屏幕闪烁间，她看到银色别克车窗降下半寸，驾驶者戴着劳力士格林尼治腕表——这是ST集团王董的标志性配饰。
"剐蹭位置在右前轮眉。
"程述白用粉笔在地上画出抛物线，这个计算轨迹的手法，与七年后他操盘做空沈念公司时的K线图分析如出一辙，"对方时速控制在58公里，刚好达到安全气囊不弹出的临界值。
"沈念突然蹲下查看皇冠底盘，变速箱外壳上粘着块蓝白碎屑——这是港资医院专用的医疗废物包装袋残片。
她想起父亲上周提过要收购私立医院，而ST集团正是最大竞争对手。
手机在此刻震动，父亲来电显示背后传来机场广播："...前往香港的KA803次航班..."沈念记得这个航班号，八年后它将成为ST集团境外洗钱的关键证据链。
"走沿海高速，避开青沙公路。
"她语速飞快，指甲在承重柱上刻下三道划痕——这是前世与商业间谍对接的暗号，"让周叔开那辆改装过的路虎，防弹玻璃是去年装的吧？
"电话那头传来文件散落声，父亲显然碰翻了咖啡杯："你怎么知道..."他的疑问被沈念掐断，车库里突然响起GL8特有的涡轮增压轰鸣。
仁和医院VIP病房的加湿器喷出白雾，沈念数着雾珠在监护仪屏幕凝结的速度——每分钟37滴，与静脉滴注速度完全同步。
护士配药车的滚轮声由远及近，橡胶轮胎压过地砖缝隙时发出特有咯吱声，这是她前世在ST集团医疗事业部验收设备时记住的特征音。
"沈小姐，这是今晚的处方药。
"护士戴着淡蓝色口罩，但沈念注意到她耳后粉底脱妆处露出青色纹身——那是东南亚雇佣兵组织的标志。
程述白突然推门而入，果篮里的蛇果滚落在地："陈医师让我来取CT报告。
"他说话时用鞋尖碾碎颗苹果，果汁渗进地砖缝隙——那里藏着微型窃听器。
林薇的百合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沈念看到花瓣背面浮现褐色斑点——这是强酸腐蚀的痕迹。
她突然掀翻花瓶，水流到护士鞋面时发出呲呲声，橡胶底腾起白烟。
"抓住她！
"程述白拽住护士手腕，对方袖口滑出支装有透明液体的注射器。
扭打间沈念扯下护士胸牌，**背面用隐形墨水写着股票代码——正是ST集团下周要收购的医药股。
停电瞬间，沈念摸到父亲枕下的瑞士军刀——这是她十八岁生日送的礼物，此刻刀刃上沾着未干的血迹。
应急灯亮起时，她看到程述白白衬衫上的血手印，形状与前世并购案签约仪式的指纹采集器完全吻合。
"去安全通道！
"程述白踹开防火门，门轴转动声让沈念想起投行金库的虹膜锁。
他们在楼梯间狂奔时，每一步都踩在不同年份的日报上——2015年的头条与2023年的讣告重叠铺满台阶。
在负二层停车场，沈念看到那辆银色GL8正在自燃。
火焰中浮现出ST集团的股票代码，车前盖扭曲成她坠楼时的姿势。
程述白突然将她推向立柱后方，子弹击碎后视镜的瞬间，她看清袭击者腕间的江诗丹顿——这是本该在三个月后拍卖会上出现的，王董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