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美式与布丁的沉默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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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落下的清晨,陆遥在竞赛班黑板上看到一道无解方程。”

己知相遇概率为0.037%,求连续52次精准偶遇的合理性。

“粉笔灰簌簌落在顾淮肩头,他正在批改的试卷右上角,陆遥的名字被画上行星环。

"这算什么?

"陆遥用板擦敲击讲台,碳酸钙粉末在阳光里织成蛛网,"优等生的新型嘲讽?

"顾淮的钢笔尖在”LY“字母组合上洇出墨团。

他忽然起身拉开窗帘,暴烈的雪光涌入教室,照亮他耳后新添的淤青——昨晚父亲砸碎的青瓷花瓶划出的伤口。

"答案在第217页。

"顾淮将《特殊函数概论》推过课桌中线,书页自动摊开在贝塞尔函数章节。

陆遥正要冷笑,却发现泛黄的页边空白处写满时间戳:10:15奶茶店靠窗第二位顾客,16:20篮球场三分线外第七块地砖,21:55便利店关东煮第七格...全是他的生活轨迹。

下课铃解救了他的耳鸣。

陆遥冲进奶茶店更衣室,工牌撞在储物柜上发出空洞回响。

他颤抖着点开会员系统,”顾“字开头的订单记录像无限不循环小数般延展。

最近一条是昨天深夜:双份布丁奶茶,备注栏写着”七分甜“。

这个配方是他上周随口对同事说的秘密——母亲低血糖发作时,父亲总会调制的特殊比例。

雪越下越密,陆遥在艺术楼墙角堵住顾淮。

对方正在喂一只跛脚的橘猫,医用口罩滑落到下巴,露出嘴角的裂伤。

"你监视我?

"陆遥举起手机屏幕,订单记录在雪地里泛着幽蓝的光,"从去年9月到现在的每周三..."橘猫突然发出尖利嘶叫。

顾淮将冻僵的手指藏进袖口,腕间的LY手链撞在流浪猫罐头边缘。

他想起五年前的今天,那辆失控的轿车里,浑身是血的男人将琴谱塞进他怀里:"给小淮...告诉他...别怕黑...""你父亲的事故,"顾淮将消炎药混进猫粮,"不是普通车祸。

"陆遥的质问冻结在舌尖。

他看见顾淮羽绒服领口滑出的银链,吊坠是半枚烧焦的U盘——正与他父亲遗物盒里残缺的那半枚严丝合缝。

暴雪在黄昏时分演变成灾难。

陆遥握着U盘冲回家时,母亲正攥着心绞痛药倒在玄关。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中,他看见顾淮在120接线员说地址前就报出了精确经纬度。

"别睡。

"顾淮的声音从没这么慌乱过。

他跪在急诊室门口给陆遥系鞋带,医用橡胶手套下透出电子镣铐的轮廓——那是他逃离父亲软禁时撬断的定位器。

凌晨三点的ICU走廊,陆遥在自动贩卖机前蜷成虾米。

咖啡罐滚落脚边时,他听见顾淮在梦呓:"36.2...误差不能超过0.1..."少年苍白的指尖在空气中虚握,像是要抓住什么易逝的星尘。

陆遥脱下外套盖住他单薄的肩,却在触碰的瞬间被攥住手腕。

顾淮的体温灼得惊人,额发被冷汗浸透,却执拗地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

示波器绿光里,陆遥看到对方锁骨下的疤痕——正是当年自己在火灾现场见过的,蝴蝶状烧伤。

记忆如显影液般苏醒。

十二岁那年的化学实验室爆炸,有个戴助听器的少年逆着人流冲进火场,替他挡下坠落的通风橱。

原来那些年医院走廊里的复健声,隔着门板传来的《月光》练习曲,都不是幻觉。

"找到你了。

"陆遥的眼泪砸在顾淮滚烫的眼皮上。

昏迷中的少年忽然笑起来,这个笑容让他想起U盘里解密的实验日志——父亲最后一页写着:”小遥的体温是唯一能稳定顾淮神经痛的密钥“。

晨光穿透雾凇时,护士说母亲脱离了危险。

陆遥转身看见顾淮站在消防通道口,左手握着两张去上海的动车票。

车窗结霜的站台上,他看见对方行李箱里露出半截速写本,最新一页画着他昨夜垂泪的侧脸,标注日期旁画着五星级重点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