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啊,你爹他……”话未说完,她的声音便被哽咽打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爹他为了能让咱们家日子好过些,把家里辛辛苦苦喂了一年的猪杀了,想着在村里卖点钱换些粮食。
可谁能想到……”陈江春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紧紧抓住刘红霞的衣角,催促道:“姨,后来呢?”
“后来,这事被村生产大队队长钱***子发现了。”
刘红霞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他二话不说,就给你爹扣上了‘走资派’的帽子。
说你爹这是搞资本主义,破坏集体生产。”
陈江春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前世作为总裁,他对经济有着深刻的理解,可在这个时代,仅仅因为卖点自家的猪,就要被冠上如此可怕的罪名,这简首荒谬至极!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
陈江春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刘红霞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钱***子带着几个人,把你爹带到大队部,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毒打。
你爹一个老实人,哪经得起这样的折磨,没撑多久就……就……”她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
陈江春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心中的愤怒如火山般即将喷发。
怎么能这样?
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现在的陈江春虽然没有见过刘红霞口中的这个他的父亲陈明贵,但他能想到那是一个勤劳、善良,有责任心的男人。
“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我要去找他们算账!
不能便宜了这帮孙子。”
说着,陈江春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却因身体太过虚弱,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见状,刘红霞赶忙抱住他,哭着说:“春儿,别冲动!
钱***子他们有权有势,咱们斗不过啊!
而且……而且你娘她……”“我娘怎么了?”
陈江春急切地问道,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爹走后,你娘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就开始恍惚。
钱***子还不放过她,三番五次带人到家里来,说她是‘走资派’的家属,要她交代问题。
你娘本来就伤心欲绝,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最后……最后就疯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到现在都没找到。”
刘红霞说完,紧紧地抱着陈江春,仿佛这样就能给他一些安慰。
陈江春呆呆地望着屋顶,泪水无声地滑落。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家竟然遭遇了如此灭顶之灾。
前世他作为总裁,呼风唤雨,可现在,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面对这样的不公,他却无能为力。
“姨,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江春不甘心地说道。
刘红霞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绝望:“春儿,在这个世道,咱们平头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
钱***子他们把猪拖回大队部,他们几个队干部就这样把猪分了,拿回去吃了,还要罚我们50元的款,我们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这几天,钱***子和他那傻儿子天天到我们家来要罚款,说不交这个罚款,就要我嫁给他家的傻儿子。
呜呜……”刘红霞话没说完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听着刘红霞的诉说,陈江春心中的怒火己无法压制,这样事情怎么可以发生?
他一定要为这家人讨回公道。
但是现在他这个只有瘦弱小小身躯,是无法与钱***子一家抗衡的。
陈江春咬着牙,心中暗暗发誓:“钱***子,这笔账我记下了!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虽然现在的他还很弱小,但他相信,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他一定要努力长大,改变这个家的命运,为父亲讨回公道,找到失踪的母亲。
“姨,我爹走了多长时间了?”
陈江春轻声问道。
刘红霞看着怀里的陈江春,抬起头看看墙上的日历,沉痛地说到:“你爹走了快半年了,你爹走的那天是1980年1月25日,腊八节,春儿,你一定要记住了。”
“春儿,你今年11岁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能去找钱家报仇,你现在根本没有能力与他家对抗。
如果他家再来催交罚款,实在没办法,我只能嫁给他家的傻儿子了。”
刘红霞淡淡地说着,仿佛她己下定了决心。
“姨,我不会让你嫁给他家的傻儿子,这辈子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你相信我。”
陈江春坚定的语气仿佛让刘红霞也相信了。
刘红霞轻轻地说:“不早了,睡吧。”
风从破旧的窗户缝里钻进来,呼呼作响,只怕是要下雨了,刘红霞停止了抽泣,渐渐睡熟。
陈江春躺在刘红霞的怀里,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中却翻江倒海。
他该如何生存下去?
又该如何为家人报仇雪恨?
无数的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不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逝去的父亲和失踪的母亲,还为了这个用生命呵护自己的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