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来者是谁”街边酒铺的小娘子喃喃道:“这小生好生俊俏。”
只看这少年不慌不忙,从匣子中拿出一块旗,于路边随手折了根竹枝,将旗挂在竹顶的小叉上。
将这竹枝往地上一插,旗上赫然显出西个大字—妙手回春。
又见这少年从匣子中又拿出一块方整的粗布,随手摊开,往地上一铺,又跟变魔法似的从匣中拿出了各种瓶瓶罐罐,摆了一溜。
做完这一切,这少年郎用他那白皙又纤长的手指拨了拨垂在眉间的一缕秀发,似笑非笑的细唇中透出柔情却又朗朗的声音:“小生方枳实,略懂医药技。
尤是陈年疾,妙手可回春。”
起初,并无啥人搭理他,只是偶有三两妇人对着他的美貌指指点点。
过了不少时候,见一瘸腿老翁缓缓上前,颤颤巍巍地喃道:“公子,我没啥钱,但这腿天天疼,医馆我也负担不了,你能不能行行好,帮我看看......”边说,老翁边伸出两只满是老茧的双手不停作揖。
方枳实并未多说,只是挥手让老翁靠前来。
缓缓伸出右手,左手扶着袖襟,掀开老翁的裤腿,细看两眼,便从一个精致檀木小罐中拿出几粒药丸,随手递给老翁“每日服一颗,五日便缓解,看你不像有钱人,二文钱便好。”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全程都未正眼看老翁一眼,只在老翁慢慢走远时远远瞄了一下,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不经意的低垂,脸上露出了淡淡一丝怅惘。
太阳渐渐西斜,街边的酒铺也渐渐散起淡淡酒香,街上也渐渐多了行人。
“小生方枳实,略懂...医药技......”整整一下午,也不见第二个顾客,枳实也觉得有些乏了,正准备收摊,只看到远远的扬起了马车的黄尘,刚回过神来,一彪头大汉便矗在跟前,面容黢黑,领口还沾着半凝固的血迹,这人一手提着朴刀,一手捂着腹部,手指捂住之处在隐隐渗血。
不用问,这定然是个穷凶极恶的江湖人。
“小子,赶紧的,给大爷我止血!”
大汉咆哮着,不时发出咳嗽声,黝黑的脸上布满着豆大的汗珠。
“十两银子”,枳实不慌不忙,本就微微上翘的嘴唇牵动着细嫩光滑的面颊,眼睛依旧低垂,丝毫没有正眼瞧瞧的打算。
这大汉性情暴躁,也不顾自己的伤,一朴刀就砍碎了那瓶瓶罐罐,将刀停在了方枳实那吹弹可破的脖颈处。
可这枳实却依旧不动泰山,微微抬起下巴,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大汉:“十两银子,一分不少。”
这大汉是江湖中人,哪里能忍受这窝囊气,持刀便要杀了他。
就在这危急关头,枳实刚想出手,只听不远处马车上传来一声袅袅女音,“刀下留人”只听这声音如淼淼泉声伴清冽动人,大汉转头一瞧,只见那马车旁挂着田字旗,虽说这粗人出生乡野,却也在江湖上听说过这江宁田家,只得满脸怒色地放下朴刀。
“不知两位所为何事,以致要伤人性命。”
“这小儿讹我钱财,让这斯与我止血,他却收我十两银子,真是黑心。”
这大汉边捂着伤口,边忿忿道。
“那也不必伤人性命啊,我天生体弱,身边常有郎中,便让他替你看看吧。”
这大汉虽是不满,却也就随郎中去一旁医治了。
可这枳实却依旧自顾自的整理被打碎的瓶瓶罐罐,丝毫没有感激之感。
原本就不满的侍女就发起了牢骚:"这小公子样貌俊俏,怎得人心良薄,我家小姐救你一命,咋没有一丝感激呢。”
车上的小姐并未搭理,只是叫侍女扶她下车,片刻之间,只觉阳光笼罩,花瓣飞舞。
见一纤纤玉手从马车中缓缓伸出,袖口缎绣,衣着淡浅。
"小姐,你体弱,还是不要下马车了吧。”
侍女抱怨道。
"没事"小姐孱弱地说道,时不时发出阵阵喘咳。
下了马车,小姐在侍女的搀扶之下,走到了方枳实的面前。
作了一揖:“小女田瑶君,今日恰巧路过,顾有所冒犯,不知公子姓名。”
方枳实微微抬起头来,眉毛不得一紧,只见面前小姐头戴刺绣面纱,却仍花容月貌,虽略显病态,但是难掩肌肤之华美、骨相之立体,一双亮晶眼,眼眸微扬,辅以胭脂于睑,初见觉华贵,再一眼却觉得娇美不俗,清丽雅致。
头饰只见花钿在侧,发簪为金镶玉,上有小金花加以点缀。
阵风袭来,簪钗上悬挂的宝石小串迎风摇曳,更显端庄。
方枳实虽然不近女色,但遇到如此美人,也免不得多瞧上两眼。
眼神下移,刚想仔细打量一番,就被一旁侍女打断:“你在干嘛,不许一首盯着我家小姐,真是无礼。
我家小姐都站在你面前了,还不速速行礼。”
方枳实不慌不忙,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慵懒地行了礼,俯身拿上医匣,便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只见这背影挺拔,衣摆摆动,卷起落叶纷纷。
一头黑色秀发,闲散披在肩膀上,他不知从何拿出一瓶葫芦酒,仰头豪饮,不多时,似又想起些什么,又停步歪头,若有所思地自抒,"田小姐怕是身体欠佳,不知是何种慢性药所致。”
说完,枳实嘴边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
“这...”侍女刚要发作,让他解释个明白,却被田瑶君阻止,淡淡地笑着说:“随他去吧。”
可是那娇美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惶恐。
她望着这远去英俊游医的背影,心中似乎惊起几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