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三年,春。
宝安郡王府今日起了大风,果不其然不多会儿就下起了大雨。
天色阴沉沉的,让人难受的紧。
宝安郡王府的一众下人不敢偷懒,主子进了宫,不知什么时候回府,但主子有个习惯,每次进宫后总要和他们玩一个不伤人命的小游戏。
他们现下就跪在院子里,淋着大雨,等待着。
雨水肆虐,冲的人睁不开眼睛,可他们不敢动,西月里淋着雨,也是冷的哆嗦。
还好,今天老天爷没有让他们多等。
郡王爷回来了。
巧荷连忙从回廊里走出来,打着油纸伞迎接他们的主子。
她替秦墨寻收拢了外衫,用柔软的帕子轻轻擦拭着那双看起来非常漂亮的手,十指匀称,骨节分明,白玉一般的手腕,让巧荷的动作更加轻柔。
巧荷安静的站在一边。
游戏开始了。
只见秦墨寻拿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鞭子,正在抽打院子里淋着雨的人。
风声,雨声,盖不住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
“叫啊!
没吃饭吗?
怎么叫的那么小声!
是本王打的你们不痛快吗!”
秦墨寻站在雨中,挥舞着鞭子。
雨水打湿他暗红的锦衣,每次挥鞭都像是一盆血洒了下来。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尖叫声混合着大雨滴落在青石板的声音,让秦墨寻异常的满足。
肆意的挥打了一通,心中那股子憋闷堪堪平复下去。
见秦墨寻停了下来,巧荷立即上前,用早己准备好的温帕子裹住秦墨寻的手腕,避免他过度劳累伤到了手。
“谢郡王爷赏赐。”
下人捧着一盘盘银元宝,扔在了地上,那些挨打的人,正乐的抢钱,口中不忘了感谢秦墨寻。
没人觉得奇怪,没有人会反抗。
甚至,很多人都想在宝安郡王府当差。
张贺就是其中一个。
他是好不容易等到郡王府有人被打死,有缺儿他才进来的,为此还给那管事的磕了几个头。
他听说,郡王府有一批特殊的人,月钱很高,他很缺钱,所以他来了。
这是他这个月被打的第三次,他还撑得住。
并不是只有被打死才能离开这里,你想走随时都可以,只是没人愿意走。
毕竟,那么高的赏钱,足以买他们低贱的命了。
张贺摸着怀中的元宝,只觉得无比踏实。
他老娘重病,家里还有个年幼的妹妹,都等着这救命钱呢。
下人们忙碌着,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夜里,秦墨寻起了高热。
郡王府连忙递了牌子,请了御医。
御医说,郡王爷是因淋了雨着了风寒,要好生养着。
巧荷乖巧答是。
送走了御医,巧荷站在旁边仔细的替秦墨寻掩好锦被。
巧荷想,面色苍白安静躺着的郡王爷,可真好看,看起来是那么的温良,脆弱。
巧荷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主子进了宫,心情总是那么差。
凭良心说,郡王府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
秦墨寻除了“偶尔”的发疯,平日里根本不管满府的人,他们做下人的自由度很高。
而且,郡王爷舍得给钱。
所以哪怕秦墨寻声名狼藉,郡王府的人依旧很忠心。
巧荷想,如果郡王爷永远不进宫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难过了。
做下人的,竟然心疼她锦衣玉食尊贵的主子,她觉得自己可真贱啊。
睡梦中不太舒服的秦墨寻,眉头紧皱着,巧荷俯身用手轻轻试了试额头的温度。
“还好,没那么烫了。”
巧荷自言自语着,她用温水浸了帕子,放置在秦墨寻的额头上,然后安静的坐在床脚边的矮凳上。
巧荷***到了天明。
燕春楼莺莺燕燕,推杯换盏,满是香风。
秦路霆搂着怀里的妙龄女子,春风得意。
“爷,奴家敬您~”莺歌婉转,美人动人心弦。
“嗯~爷你坏~”流萤软着身子靠在秦路霆的怀里,放任着男人的手在她胸前游走。
“世子爷,还是你独得流萤姑娘的芳心啊!
小弟佩服!
世子爷,我敬您!”
一屋子的浪荡公子,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众人识趣的退了出去。
海棠花艳,娇艳欲滴。
心满意足的秦路霆和早己等待多时的狗腿子们潇洒离去。
流萤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秦路霆是国公府的世子。
先皇后的亲侄子。
他最讨厌秦墨寻了。
一个野种也配姓秦?
偏他那个皇后姑母拿他当个宝贝!
从小他们二人就被放在一起比较,姑母偏心,他从小没少吃亏,原以为姑母去世后,没有依仗的秦墨寻会讨好国公府,跪在他脚下,谁能料到皇帝竟然更宠爱他。
甚至,破格将秦墨寻封为郡王。
秦路霆嫉妒的心都要滴血了。
他倒没有多么的喜欢流萤,一个花魁而己,只是当初流萤挂牌的时候,摘花的人是秦墨寻,他这才起了相争的心思。
本来以为要捡一个烂货,没想到竟然还是个雏儿,想来秦墨寻还没来得及,这下到让他捷足先登了,想想他都觉得畅快至极。
只要是能压秦墨寻一头,秦路霆就觉得开心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