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白挽剑站在场中,白衣被剑气激得猎猎作响。
先前那个病恹恹的纨绔公子,此刻眉眼间竟透出几分剑仙气象。
雨化田尖着嗓子喊:"给咱家拿下!
要活的!
"三十六个西厂番子甩出勾魂链,铁链在雨中织成天罗地网。
这些精钢打造的锁链能困住发狂的犀牛,此刻却像纸糊似的被剑光搅碎。
"王爷,这剑......"王府侍卫统领握刀的手在抖。
靖南王眯眼看着楚夜白游龙般的剑势,突然放声大笑:"好!
不愧是顾长风的传人!
"他猛地撕开蟒袍,露出贴身的金丝软甲,"当年剑圣欠我父王的人情,今日该还了!
"楚夜白一剑挑飞三个番子,闻言挑眉:"顾长风是谁?
这剑是我上月花了二两银子从铁匠铺买的。
"话音未落,剑身突然迸发七彩虹光。
锈迹尽褪的剑刃映出漫天雨丝,竟在刹那间将方圆十丈的雨滴凝成冰针。
数百冰针悬在半空,随着剑尖轻点,暴雨梨花般射向西厂众人。
雨化田的油纸伞瞬间变成刺猬。
老太监尖啸着腾空而起,袖中飞出十二枚血滴子:"小崽子找死!
""小心!
"叶红鱼从天而降,剑光如屏风展开。
血滴子撞在剑幕上迸出火星,她突然闷哼一声——有枚透骨钉穿透剑网,钉入她右肩。
楚夜白眼神骤冷。
他左手揽住叶红鱼腰肢,右手铁剑划出半圆。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所有人汗毛倒竖,仿佛看到大江决堤时万顷怒涛倾泻而下。
剑光过处,青石地砖翻卷如浪。
西厂番子像落叶般被掀飞,雨化田的蟒袍碎成布条,露出胸口纹着的九头蛇刺青。
"原来是暹罗海师的人。
"靖南王突然吹响骨哨,"难怪这两年南洋商船总在近海失踪。
"雨幕中突然响起古怪的笛声。
二十个赤膊汉子破墙而入,他们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灰色,眼珠像死鱼般浑浊。
为首之人胸口纹着八爪章鱼,操着生硬的官话:"交出玉玺,留全尸。
""王爷好算计。
"楚夜白把叶红鱼护在身后,"用假玉玺引出这么多牛鬼蛇神。
"他忽然抬脚跺地,埋在砖缝里的机关应声启动。
十八尊青铜兽首从院墙升起,口中喷出紫色烟雾。
接触雾气的暹罗死士发出惨叫,皮肉如蜡油般融化。
"醉春楼的姑娘们常说......"楚夜白剑尖挑飞两枚毒镖,"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靖南王脸色铁青:"你早知道玉玺是假的?
""三年前家母病逝前,特意嘱咐我在中元节烧了块玉佩。
"楚夜白从怀里摸出半块残玉,"谁能想到这玩意沾了雨水会发光呢?
"叶红鱼突然抓住他手腕:"你母亲是不是在七月十五子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打断问话。
镇远镖局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黑漆漆的密道。
六个蒙面人扛着青铜箱跃出,箱盖缝隙渗出的金光竟与假玉玺一模一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楚夜白吹了声口哨,"诸位要不要猜猜,这箱子里装的是真龙还是假凤?
"雨化田突然甩出三枚霹雳弹,烟雾瞬间笼罩全场。
等众人挥散烟雾,蒙面人和青铜箱早己不见踪影,只剩地上一滩泛着金光的血迹。
"追!
"靖南王翻身上马,"沿着血迹追!
"马蹄声远去后,叶红鱼突然软倒在楚夜白怀里。
她肩头的伤口渗出黑血,声音虚弱:"你早知道会有第***......""嘘——"楚夜白指尖拂过她颈侧穴位,"演戏要演全套。
"他忽然扯开自己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三年前那群黑衣人留下的,和今天这批人用的弯刀一模一样。
"雨又下大了。
镖局废墟里,老镖师王铁胆颤巍巍捧出个陶罐:"少东家,夫人临终前埋下的东西......"罐中是个褪色的香囊,装着半枚虎符和染血的婚书。
婚书背面用簪花小楷写着:"若吾儿及冠时天现异象,可将此物交予天机阁叶氏后人。
"叶红鱼挣扎着摸出半块玉佩,与楚夜白的残玉严丝合缝。
拼接完整的玉佩上浮现星图,北斗七星的方位正对应云州城七口水井。
"明夜子时,带剑来城隍庙。
"女剑客昏过去前死死攥住他衣袖,"有人等了你二十年......"更夫敲响三更梆子时,楚夜白独自坐在醉春楼屋顶。
他摩挲着铁剑上的刻痕,忽然朝虚空轻笑:"看够了吗?
"屋檐阴影里缓缓走出个佝偻老者,手中烟袋忽明忽暗:"当年顾长风持此剑挑战武帝城,剑断那日正是七月十五。
"老者吐了个烟圈,烟雾竟凝成血色龙形:"你母亲偷走烛龙逆鳞时,可曾想过这因果要儿子来还?
"剑光乍起。
楚夜白的剑却停在老者咽喉前三寸——有七根银丝不知何时缠住了他西肢。
这些丝线另一端连着北斗七星方位,每根丝线上都串着三枚铜钱。
"天机阁七钱锁命阵。
"老者咳嗽着露出黑黄牙齿,"想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瓦片突然碎裂。
第三拨人马从西面八方涌来,这次来的竟是官兵。
知府大人坐在八抬大轿里,举着圣旨高喊:"奉旨捉拿私藏玉玺的逆贼!
"楚夜白突然放声大笑。
他震断银丝,铁剑指天:"这局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雷光应声劈落,剑身吸收闪电后化作赤红,将夜空映得如同白昼。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整条长街己无活口。
楚夜白拄剑立在尸堆中,望着满地铜钱呢喃:"天机难测?
我偏要......"他咽下喉头腥甜,转身时踩到个冰凉物件——是昨夜神秘老者留下的青铜罗盘,指针正指向东海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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