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上人头攒动,百姓们挤在道路两旁,争相一睹这位平定北境叛乱的大周战神风采。
"听说摄政王这次又打了大胜仗!
""可不是,三个月就平定了北狄勾结镇北王的叛乱,斩敌首级两万余!
""嘘,小声点,听说皇上对这位皇叔..."议论声在整齐的马蹄声中戛然而止。
远处,玄色旌旗猎猎作响,黑压压的军队如潮水般涌来。
为首的男子一身玄甲,肩披猩红大氅,胯下乌云踏雪马昂首阔步。
即使隔着老远,那股肃杀之气己扑面而来。
谢清羽站在临街茶楼的二楼窗前,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窗棂。
三年了,自从萧景珩受命出征北境,她己有三年未见这位曾经的青梅竹马,如今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小姐,咱们该回府了,老爷吩咐过..."丫鬟春桃小声提醒。
"再等等。
"谢清羽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目光却牢牢锁住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
萧景珩似乎感应到什么,忽然抬头望向茶楼方向。
谢清羽急忙后退半步,藏在窗纱之后,却还是对上了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一瞬间,她仿佛又看到了十年前那个在谢家后院教她射箭的少年郎。
"末将参见陛下!
"皇宫正阳门前,萧景珩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他身后的三千精兵齐刷刷跪倒,甲胄碰撞之声铿锵有力。
年轻的皇帝萧昱亲自下阶相迎,亲手扶起自己的皇叔:"皇叔快快请起!
此次平定北境之乱,劳苦功高,朕心甚慰。
"萧景珩顺势起身,目光在皇帝脸上停留片刻。
十九岁的萧昱比他离京时长高了不少,面容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却仍带着几分刻意为之的热情笑容。
"为陛下分忧,乃臣分内之事。
"萧景珩声音低沉,不卑不亢。
萧昱笑容微僵,随即又热络起来:"皇叔一路风尘仆仆,今晚朕在麟德殿设宴,为皇叔接风洗尘!
""谢陛下。
"朝臣们纷纷上前道贺,萧景珩一一应对,眼神却不时扫过人群。
当他看到站在谢丞相身后的那道熟悉身影时,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谢清羽垂首行礼,再抬头时,己换上疏离客套的微笑:"恭贺王爷凯旋。
""谢小姐。
"萧景珩点头回礼,声音平静无波,唯有握紧的拳头泄露了一丝情绪。
谢丞相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样,轻咳一声:"王爷离京多时,清羽己许配给安国公世子,婚期就在下月。
"萧景珩面不改色:"那要恭喜谢小姐了。
"谢清羽脸色微白,却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朝见礼毕,萧景珩回到阔别三年的摄政王府。
府中下人早己备好热水香汤,管家赵德领着众人跪迎。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赵德老泪纵横。
"起来吧。
"萧景珩脱下沾满尘土的大氅,"本王不在的这段时日,京中可有异动?
"赵德凑近低声道:"皇上暗中拉拢了禁军统领方焕,安国公府与谢家联姻,恐怕...""知道了。
"萧景珩打断他,"备轿,本王要进宫赴宴。
"夜幕降临,麟德殿内灯火通明。
萧景珩换上一袭墨蓝锦袍,腰间只悬一枚龙纹玉佩,低调中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摄政王到——"随着太监尖细的唱鸣声,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萧景珩大步走入,目光扫过满朝文武,最后落在端坐于龙椅上的萧昱,以及他身旁垂帘听政的太后身上。
"臣参见陛下,太后。
"萧景珩行礼。
"皇叔不必多礼。
"太后温婉的声音从帘后传来,"快入席吧,就等你了。
"萧景珩入座后,歌舞起,酒过三巡。
萧昱忽然举杯:"这第一杯酒,敬皇叔为我大周立下的赫赫战功!
"群臣纷纷附和。
萧景珩举杯一饮而尽,却见萧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皇叔,朕有一事相询。
"萧昱放下酒杯,"北境军报中提到缴获的兵器中,有不少刻有我大周军器监的印记,此事..."殿内霎时安静下来。
这分明是在暗示萧景珩与北境叛乱有牵连。
萧景珩不慌不忙地取出一个锦盒:"陛下所问之事,臣己查明。
这些兵器乃是三年前兵部侍郎李崇义私售给北狄的,相关证据和人犯臣己一并带回京城。
"萧昱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萧景珩早有准备。
"原来如此。
"太后适时插话,"景珩办事一向周全。
皇上,这等奸佞之人,定要严惩不贷。
""母后说得是。
"萧昱勉强笑道,"皇叔果然深谋远虑。
"宴会后半程,暗流涌动。
谢清羽作为未来安国公世子夫人也在受邀之列,却始终低着头,不与任何人对视。
萧景珩借敬酒之机,行至谢家席位前:"谢小姐,别来无恙。
"谢清羽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托王爷洪福,一切安好。
""听闻谢小姐精通琴艺,不知可否为本王弹奏一曲?
"萧景珩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人听清。
谢丞相刚要拒绝,萧昱却来了兴致:"好啊!
朕也久闻谢小姐才名,今日正好一饱耳福。
"谢清羽无法推辞,只得移步至殿中央的古琴前。
纤指轻拨,一曲《阳关三叠》悠扬响起。
琴音时而如泣如诉,时而激昂澎湃,竟隐隐有金戈铁马之势。
萧景珩闭目聆听,仿佛又回到了北境的战场。
当他再次睁眼时,发现谢清羽正看着自己,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宴会结束,萧景珩婉拒了皇帝留宿宫中的好意,执意回府。
马车内,他取出袖中一张纸条——那是谢清羽弹琴时,侍女悄悄塞给他的。
"军报被篡,小心方焕。
"萧景珩眼神一凛,将纸条凑近烛火。
火苗蹿起,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也映出了眼中深不见底的寒意。
"赵德。
"他沉声唤道。
"老奴在。
"马车外的管家连忙应声。
"明日一早,让影卫统领来见我。
""是。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驶向漆黑的夜色。
萧景珩望向窗外,一轮孤月高悬,恰如他此刻的处境——看似位极人臣,实则危机西伏。
而在皇宫深处,萧昱正将一枚黑子重重按在棋盘上:"皇叔,这局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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