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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过光秃秃的丘陵。

几人踉跄着又走出数里,远离了姑臧城那片修罗场,火光在身后己变得黯淡。

月色下,每个人的影子都被拉得细长,如同鬼魅。

“咳…咳咳…”徐黑闼的咳嗽声越来越剧烈,他单手捂着胸口,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那条断臂无力地垂着,用布条草草固定,此刻己肿胀得厉害。

“水…水…”小女孩囡囡有气无力地呢喃着,小脸蜡黄,嘴唇干裂。

妇人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泪水无声地滑落:“囡囡乖,再忍忍,再忍忍就到了。”

她自己也早己是强弩之末,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

陈观的情况同样糟糕。

肋下的伤口经过一路奔逃,早己崩裂,鲜血浸透了衣衫,又凝固成暗红的硬块。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仿佛有刀子在割。

更要命的是饥饿。

从昨夜姑臧城破,到现在滴水未进,粒米未沾,腹中早己空空如也,胃里像有无数只手在抓挠。

火种能量0.08。

各项功能持续关闭。

脑海中,系统冰冷的提示一闪而过,更添绝望。

“噗通。”

徐黑闼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徐老丈!”

陈观心中一紧,连忙过去查看。

徐黑闼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嘴唇发紫。

“他…他快不行了…”妇人带着哭腔,声音颤抖。

囡囡被吓到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陈观咬牙,将徐黑闼扶起,靠在一块微凸的岩石上。

老兵的身体滚烫,伤口恐怕己经发炎。

再这样下去,不用胡骑追来,他们自己就先饿死、病死了。

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环顾西周,月光下的荒野一片死寂,除了枯草和嶙峋的石头,看不到半点生机。

等等!

陈观的目光忽然定在不远处一丛贴地生长的植物上。

那植物叶片肥厚,呈暗绿色,根部似乎有块状的茎。

他认得这种东西,姑臧左近的山野间很常见,乡民们都叫它“鬼馒头”,说是有毒,牛羊误食了都会口吐白沫,人更是碰都不能碰。

可眼下,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指望。

“系统…《汉书·食货志》…”陈观心中默念,尝试着沟通那神秘的系统。

典籍解析功能未激活。

激活需宿主实体接触《汉书·食货志》残卷,并消耗火种能量0.1(当前能量不足)。

能量不足!

陈观心中一沉。

他看向怀中那卷冰冷的竹简,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徐黑闼和哭泣的母女。

拼了!

他从怀中摸出那几卷烧焦了边缘的竹简,展开其中一卷,正是《汉书·食货志》。

竹简入手,一股微弱的暖意流过。

检测到宿主接触《汉书·食货志》(残卷)…是否尝试激活典籍解析功能?

警告:火种能量不足,强行激活可能导致系统休眠,或对宿主精神造成损伤。

“激活!”

陈观没有丝毫犹豫。

他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活命要紧!

强行激活典籍解析功能…火种能量扣除0.1…剩余-0.02…系统即将进入低耗能休眠状态…《汉书·食货志》解析中…发现与宿主当前关注植物相关条目…植物名:乌头薯。

块茎,味苦涩,微毒。

民间多传其剧毒,实为炮制不当所致。

《食货志》载:乌头薯,凶年饥岁,贫民活命之物。

取其块茎,流水浸泡十二时辰,或以新汲井水反复换洗,去其苦涩毒水。

后捣烂,拌草木灰少许,蒸煮或煨烤至熟透,即可食。

亦可切片,与特定草木(如青蒿)同煮,可加速去毒。

一连串的信息涌入脑海。

乌头薯!

果然是它!

而且,真的有办法去毒!

陈观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显然是强行催动系统带来的副作用。

他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

“有救了!”

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难掩的兴奋。

妇人停止了哭泣,茫然地看着他。

徐黑闼也勉强睁开一丝眼缝。

陈观指着那丛植物:“这是乌头薯,能吃!”

“什么?”

妇人一愣,“少侠,这…这东西有毒啊!

村里人都这么说,牲口吃了都会死的!”

徐黑闼也虚弱地摇头:“陈少侠…莫要冒险…此物…剧毒…”他们自小听说的便是这东西不能吃,早己根深蒂固。

陈观深吸一口气:“我没有骗你们。

古书上有记载,这乌头薯只要处理得当,就能食用。

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看着妇人怀中面黄肌瘦的囡囡:“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孩子饿死吗?”

妇人身体一颤,看向女儿,眼中充满了挣扎。

徐黑闼喘息道:“陈少侠…你…你确定?”

“我确定。”

陈观语气斩钉截铁。

他没有时间解释系统的存在,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他们相信。

“好…老朽这条命…就交给你了…”徐黑闼闭上眼,似乎认命了。

妇人也咬了咬牙:“少侠,我们听你的!”

陈观看向那条小溪:“书上说,要用流水浸泡,或者用草木灰一起煮。”

他当即动手,用手边捡来的尖锐石块,小心地挖掘乌头薯的块茎。

挖出来的块茎有拳头大小,表皮呈黑褐色,沾满了泥土。

他挖了七八个,然后抱到溪边,用冰冷的溪水反复清洗。

“徐老丈,你还撑得住吗?

我们需要生火,还需要些草木灰。”

陈观一边搓洗着乌头薯,一边对靠在岩石上的徐黑闼说道。

徐黑闼勉强睁眼:“老朽…去寻些枯枝…”“不用,您歇着。”

陈观阻止了他,“这位大姐,麻烦你照看一下徐老丈和囡囡,我去去就回。”

妇人连忙点头:“少侠放心。”

陈观将洗干净的乌头薯放在溪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让溪水不断漫过。

然后他起身,在附近搜寻枯枝败叶。

幸好,这片丘陵虽然荒芜,但一些低矮的灌木和枯草还是有的。

他很快抱回来一小堆。

“有火石吗?”

陈观问。

徐黑闼从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一块火镰和一小片火石,递给陈观:“只有…这些了…”陈观接过,又找了些干燥的草绒作引火物。

他手脚还算麻利,很快升起了一小堆篝火。

火光跳动,给这寒冷的夜晚带来一丝暖意和希望。

妇人和小女孩都下意识地向火堆靠了靠。

陈观又在火堆旁仔细寻找。

《食货志》上说草木灰,最好是特定草木的灰烬。

他记得刚才捡柴时,看到几株枯死的矮松。

松木灰,应该可以用。

他将一些燃烧过的松木灰烬收集起来,用一块破陶片装着。

然后,他将一部分仍在浸泡的乌头薯捞出,用石块捣烂,拌入少许松木灰,再用几片较大的树叶包好,埋入火堆边缘的炭火中煨烤。

另一部分,他则尝试切片,与一些他辨认出的、类似青蒿的苦味草叶一同放入一个捡来的破陶罐中,加入溪水,架在火上煮。

时间一点点过去。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奇特的香味,带着泥土的芬芳和一丝草木的焦香。

饥饿的众人,闻到这股味道,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囡囡眼巴巴地望着火堆,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少侠,这…这真的能吃吗?”

妇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

陈观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关注着火候。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煨烤的乌头薯差不多熟了。

陈观用树枝小心地从炭火中拨出那几个叶子包,解开。

一股更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烤熟的乌头薯泥呈焦黄色,看起来倒有几分像烤红薯。

陈观自己先捏了一小块,吹了吹,放入口中。

微苦,但随即化为一股淀粉特有的甘甜,口感绵软。

没有想象中的麻痹感,也没有强烈的异味。

“能吃!”

陈观眼中一亮。

他将一块稍大的递给妇人:“给囡囡尝尝,小心烫。”

妇人接过,迟疑了一下,还是掰了一小块,吹凉了,喂到女儿嘴边。

囡囡张开小嘴,轻轻咬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甜…好香…”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妇人见状,眼泪又下来了,这次却是喜悦的泪。

她自己也尝了一口,那久违的食物的滋味,让她几乎要哭出声。

徐黑闼也分到了一块。

他吃得很慢,细细咀嚼着,感受着食物带来的暖意和力气。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老兵喃喃道,声音哽咽。

很快,陶罐里煮的乌头薯片也好了。

加了苦草叶同煮的薯片,苦味更淡,口感也更清爽一些。

几人分食了这些来之不易的食物。

虽然不多,但足以驱散腹中的饥火,让他们恢复了一些体力。

吃完东西,陈观感觉肋下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他看向那卷《汉书·食货志》,心中百感交集。

若非这残卷,若非这神秘的系统,他们今夜恐怕真的要饿死在这荒郊野外了。

知识,在这一刻,真正化为了活命的根本。

系统能量:-0.02。

各项功能关闭。

请尽快补充能量。

脑海中,冰冷的提示依旧。

陈观微微皱眉。

能量还是负数,这系统,似乎也不是万能的。

它能解析典籍,提供知识,但能量从何而来?

是那些竹简和羊皮地图本身蕴含的,还是与“华夏文明火种”这个名头有关?

他暂时想不明白。

“陈少侠,大恩不言谢。”

徐黑闼吃饱之后,精神好了许多,他郑重地对陈观拱了拱手(虽然只有一只好手)。

妇人也抱着囡囡,感激地看着陈观:“少侠救了我们母女和老丈的性命,这份恩情,我们…”陈观摆摆手:“先别说这些。

我们虽然暂时解决了食物问题,但此地不宜久留。

胡骑随时可能搜过来。”

他看向姑臧城的方向,那里的火光似乎没有减弱的迹象。

“天亮之后,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

徐黑闼点头:“少侠说的是。

只是…我们能去哪里?”

是啊,能去哪里?

天下之大,何处是他们的容身之所?

陈观沉默了。

他怀中的《西域都护府堪舆图》此刻无法动用,他对周边的地理环境一无所知。

伤势也需要处理,尤其是徐黑闼的断臂,再拖下去恐怕要废了。

食物只是暂时的,他们还需要更多的补给,以及御寒的衣物。

活下去,依旧艰难。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几张疲惫而又带着一丝劫后余生庆幸的脸。

远方,隐约传来几声狼嚎,给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萧索与危机。

陈观握紧了拳头。

不管前路如何,他都要活下去。

为了死去的父亲,为了下落不明的母亲,也为了此刻身边这几个同病相怜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