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瞳初现•末班车诡驿
他踉跄着扶住自动贩卖机，指节将易拉罐压出凹陷。
铁锈味在鼻腔炸开，左眼像被塞进滚烫的玻璃渣，右眼却清晰看到站台瓷砖缝隙里游走的青灰色雾气。
人群裹挟着奶茶与汗酸味从闸机口涌来，没人注意到这个穿着便利店制服的年轻人正经历着怎样的剧变。
"叮咚——"机械女声报站音刺破耳鸣，末班车挟着腥风冲进隧道。
陆昭的瞳孔在剧痛中分裂成双重环状，右眼倒映着正常进站的银色车厢，左眼却看见木质车辕撞碎混凝土站台，八匹燃烧的纸马拖着青铜车辇破空而来。
"让让！
"背包撞上后腰的刹那，陆昭的左眼终于挣脱束缚。
血色视野里，地铁车厢的合金外壳正在剥落，露出布满铜绿的雕花车壁。
电子显示屏扭曲成泛黄的宣纸，墨字"酆都引魂专列"在磷火中忽明忽暗。
冷汗浸透后背制服，陆昭摸出震动的手机。
星象APP推送的凶煞预警覆盖了整个大学城上空，北斗勺柄首指脚下站台。
当他抬头望向安全镜，镜中倒影的右眼瞳孔正常，左眼却呈现诡异的双环结构——这是修真典籍记载的"重瞳"。
警报声在颅内炸响的瞬间，陆昭本能地扑向立柱后方。
腥风擦着耳际掠过，站台广告牌上的女明星海报被撕成碎片，某种无形之物卷走了最后三个乘客。
"救...！
"短发女生的帆布鞋在地面拖出长长划痕，她的身体正从脚部开始气化。
陆昭抓住她手腕的刹那，掌心触到冰冷的金属质感——对方皮肤下竟埋着微型北斗阵列，七颗光点正在腕骨处急速闪烁。
女生突然露出诡异微笑，嘴唇裂开至耳根："陆昭，你本该在二十年前..."尖锐的刹车声碾碎话语。
列车门在眼前轰然闭合，车体表面浮现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陆昭的视网膜再度灼烧，这次他看清了真相——那些看似普通的乘客脖颈后都嵌着青铜符钉，随着列车启动，他们的天灵盖正在渗出黑色黏液。
"别碰车窗！
"清冷女声裹着桃花香撞进鼻腔，油纸伞骨"咔嗒"弹开伞面，朱砂符咒织成的光网罩住陆昭。
伞面转动的阴影里，他看见转学生江离的汉服广袖灌满阴风，她腰间挂着的青铜司南正指向自己心脏。
列车顶棚突然隆起人形凸起，穿民国长衫的男人西肢反折着爬出车顶。
他腐烂的面孔贴在玻璃上，眼眶里插着两根铁轨道钉："时辰到了，该收魂了。
"江离咬破指尖在伞面画出血符，伞骨末端弹出七枚桃木钉："这是鬼车夫，他手里的引魂幡能抽离生魂。
"话音未落，车顶鬼影己甩出白幡，幡布上密密麻麻缝着人脸，正是刚才消失的乘客。
陆昭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重瞳不受控制地锁定鬼车夫胸口。
在双重视野叠加下，他看见对方心脏位置嵌着块暗红玉璧，玉纹竟与便利店收银台后的镇店八卦镜完全一致。
某个尘封的记忆突然苏醒——三岁那年，母亲就是用这样的玉璧贴在他额头..."发什么呆！
"江离的怒喝惊醒了他。
白幡己缠住少女脚踝，伞面朱砂符咒被黑气腐蚀得滋滋作响。
陆昭下意识摸出校园卡，卡面校徽突然变得滚烫，重瞳自动解析出隐藏在烫金纹样里的雷符轨迹。
金属卡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入白幡，陆昭手腕抖动间竟在空中绘出完整雷纹。
电弧顺着卡面校徽的银杏叶纹路炸开，幽蓝电光中浮现出《云笈七签》的篆体残章，卡背磁条发出类似法铃的嗡鸣。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咒文脱口而出的瞬间，陆昭自己都愣住了。
这不是他学过的任何知识，却像呼吸般自然。
雷光顺着校园卡劈中玉璧，鬼车夫发出非人的尖啸，整个地铁站开始坍缩成黑白胶片般的二维空间。
江离趁机抛出三枚铜钱，钱孔射出金线缠住玉璧："这是阵眼！
"她扯断颈间红绳，吊坠竟是半块虎符。
当虎符接触玉璧的刹那，时空裂缝在两人脚下绽开，陆昭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江离被阴风吹散的襦裙下，露出缠满符咒的机械右腿。
失重感持续了或许三秒，也可能三千年。
陆昭摔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时，手机显示时间仍是23:29分。
空荡的站台毫无战斗痕迹，只有江离的油纸伞遗落在地，伞骨缝隙卡着半片焦黑符纸。
他颤抖着捡起符纸，背面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正是他被收养那天的日期。
站台广播突然响起走调的《送别曲》，电子屏显示末班车己驶向根本不存在的"忘川东路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