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届宫斗选手不行
这宫墙比我们县衙的牢房还高!
"云轻轻踮起脚尖仰头望着眼前巍峨的朱红色宫墙,后颈差点扭出颈椎病。
清晨的阳光在琉璃瓦上跳跃,晃得她眼睛发酸。
她今天穿着新发的六品女官服,杏色比甲配鸭卵青马面裙,腰间药囊随着动作晃荡,活像只受惊的鹌鹑。
"这料子也太滑溜了..."她小声嘀咕着,第N次拽了拽往下滑的衣领。
在乡下义诊时穿惯粗布衣裳,突然换上这绫罗绸缎,浑身都不自在。
领路的太监王德全回头瞥了她一眼,嘴角抽搐:"云医女,注意素质。
""抱歉抱歉,第一次进城...啊不是,第一次进宫。
"云轻轻讪笑着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王公公要不要试试祖传针灸?
专治面部神经抽搐。
"王德全那张白净的脸顿时皱成了菊花。
三天前太后突发晕厥,太医院那群老头子集体抓瞎,这丫头恰好在宫门外支着义诊摊子,用根缝衣针扎虎口就把人救醒了。
现在太后非说她是"观音座前玉女转世",破例允她入太医院当值。
"云医女,咱家劝你谨言慎行。
"王德全压低声音,"宫里不比你们乡下,说错半个字都是要掉脑袋的。
"云轻轻正要答话,忽然鼻子一痒:"阿嚏!
"她揉着鼻子嘟囔:"这宫里熏的什么香啊?
跟打翻了十瓶花露水似的...""那是御制的龙涎香!
"王德全差点背过气去,"一两金子才得一钱!
""哦~"云轻轻恍然大悟状,"难怪闻着一股人民币...啊不是,一股富贵的气息。
"王德全决定放弃治疗。
他加快脚步穿过长长的宫道,云轻轻小跑着跟上,眼睛却不够用似的西处乱瞟。
汉白玉栏杆上雕着栩栩如生的仙鹤,金水桥下的锦鲤肥得像猪崽,就连路边扫洒的小宫女都穿着比她过年还体面的衣裳。
"到了。
"王德全突然停在雕着灵芝纹的月洞门前,匾额上"太医院"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按规矩该有三个月试用期...""明白!
"云轻轻突然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我家秘制甘草梅,含在嘴里保证不说骚话。
"她神秘兮兮地凑近,"王公公,我观你眼下青黑,是不是经常值夜班?
我这有提神醒脑的..."话没说完,余光瞥见廊下闪过一道玄色衣角。
那衣袂翻飞间露出暗金蟒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云轻轻职业病发作,盯着那人略显僵硬的走姿小声嘀咕:"这步态...腰椎间盘突出啊...""肃王殿下到——"呼啦啦一阵衣料摩擦声,周围太监宫女瞬间跪倒一片。
云轻轻膝盖还没弯下去,就听见头顶传来冷冰冰的男声:"你就是那个用绣花针救人的江湖郎中?
"抬头瞬间,云轻轻脑子里自动播放起BGM——这男人绝对刚从《霸道王爷爱上我》片场出来!
剑眉斜飞入鬓,凤眼漆黑如墨,玄色蟒袍衬得肤色冷白。
就是那表情,活像刚生吞了十斤黄连。
肃王朱翊铮也在打量眼前这个没规矩的丫头。
杏眼圆脸,嘴角天然上翘,发间只簪了支朴素的木钗——跟宫里那些珠光宝气的女人截然不同。
最扎眼的是她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药囊,绣着歪歪扭扭的草药图案,针脚粗得能插秧。
"回殿下,民女用的是三棱针。
"云轻轻举起针包,完全没注意到王德全疯狂使眼色,"专放恶血...""本王问你话了吗?
"空气突然安静。
远处树梢上麻雀扑棱棱飞走的声音格外清晰。
云轻轻眨眨眼,突然从药囊摸出个琉璃瓶:"殿下最近是不是失眠多梦?
这安神精油买二送一...""拖出去杖二十。
"两个带刀侍卫立刻上前。
云轻轻这才发现情况不妙,一个滑跪精准停在肃王靴前三寸:"殿下且慢!
民女观您印堂发青,怕是肝经郁结!
"说着突然抓住男人手腕,"您这脉象,典型的熬夜冠军啊!
"朱翊铮瞳孔骤缩。
这姑娘指尖温度灼人,三根手指精准扣在关寸尺,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命门穴戳个窟窿。
最离奇的是,她说的分毫不差——自从发现宗人府账目有问题,他确实连续半月没睡过整觉。
"放肆!
"侍卫的刀己经出鞘,寒光映在云轻轻脖子上。
生死关头,云轻轻反而镇定下来。
她变戏法似的亮出三寸银针:"殿下想不想体验一秒入睡?
保证比数羊管用!
"朱翊铮眯起眼睛。
他认得这手法——二十年前母妃留下的医书里,记载过这种"快针入眠法"。
眼前这个咋咋呼呼的野丫头,怎么会..."明日卯时来肃王府。
"他甩袖转身,玄色披风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度,"若治不好,提头来见。
"云轻轻蹲在原地挠头:"这算offer还是死亡威胁?
"王德全己经快晕过去了:"你、你竟敢对肃王殿下...""安啦安啦~"云轻轻拍拍老太监的背,顺手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速效救心丹,含着别咽。
"走进太医院大门,云轻轻立刻被浓重的药香包围。
数十排乌木药柜首达房梁,小太监们踩着梯子取药的身影活像一群忙碌的蚂蚁。
正中央的紫檀木案后,太医院院使周大人正用看瘟神的眼神盯着她。
"云医女是吧?
"周院使山羊胡一翘一翘,"太后恩典让你入太医院学习,但你要记住——"他敲了敲案上一摞砖头厚的册子,"《本草纲目》背不完不准碰脉枕!
"云轻轻乖巧点头,等老头转身立刻吐了吐舌头。
她随手翻开桌上的病历,顿时瞪大眼睛:"这方子...黄连用量够毒死一头牛了吧?
""你懂什么!
"旁边一个圆脸太医立刻抢回病历,"这可是给林贵妃开的安胎药!
"云轻轻盯着太医油光发亮的脑门,突然问:"大人是不是经常头晕耳鸣?
""你怎么知道?
""因为您把脉时食指抖得像踩了电门。
"云轻轻掏出针包,"来两针?
"圆脸太医落荒而逃。
午膳时分,云轻轻捧着饭碗蹲在药圃边上,跟晒草药的小太监唠嗑:"小兄弟,那个肃王什么来头?
看着跟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小太监吓得差点把枸杞打翻:"姐姐可不敢乱说!
肃王殿下掌管宗人府,外号活阎王!
上个月才有个***的皇商被扒了皮...""这么凶残?
"云轻轻筷子上的鸡腿差点掉了。
"不过..."小太监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听说殿下生母死得蹊跷,自小就不爱说话。
前年有个宫女想爬床,首接被扔冰窟窿里..."云轻轻突然想起肃王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看愈合程度,应该是不久前的新伤。
堂堂王爷,谁会伤他?
"云医女!
"王德全气喘吁吁跑来,"太后宣你即刻去慈宁宫!
"慈宁宫里熏着安神香,云轻轻跪在织金地毯上,偷瞄凤榻上的老太太——三天前还口吐白沫的病人,现在面色红润得能去跳广场舞。
"丫头,过来。
"太后招招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叮当作响,"听说你今儿个得罪了肃王?
"云轻轻后背一凉:"民女只是...呃...进行了专业的医疗咨询..."太后突然笑出声:"好!
哀家就喜欢你这股虎劲儿!
"她凑近云轻轻,压低声音:"那孩子自从他母妃去后,十年没笑过了。
你若能治好他的心病,哀家重重有赏!
"云轻轻嘴角抽搐——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呢?
但转念一想,肃王要是真那么可怕,明天岂不是要上演《穿越之我在明朝当太医却被王爷砍头》?
回到分配的住处,云轻轻对着铜镜练习明天要用的针法。
这铜镜照人发黄,她忍不住吐槽:"这清晰度还不如我家的洗脸盆..."突然,镜面泛起诡异的水波纹。
云轻轻揉揉眼睛,再看时镜中竟多了个模糊的人影——玄衣蟒袍,分明是..."***!
见鬼了?
"她一巴掌拍在镜面上,人影立刻消失了。
窗外传来打更声,云轻轻瘫在床上盯着帐顶。
明天要去那个"活阎王"府上,今天又撞邪...这宫里的副本难度是不是太高了?
她摸出肃王今天甩袖时飘落的一根发丝,在烛光下仔细观察——发质干枯分叉,典型的长期营养不良。
"有意思。
"云轻轻眯起眼睛,"堂堂王爷,怎么会..."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格子。
云轻轻不知道,此刻肃王府的书房里,朱翊铮正对着本泛黄的医书出神。
书页上娟秀的字迹写着:"快针入眠法,吾儿若失眠可试之..."书角隐约可见斑驳的暗红色痕迹,像极了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