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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医生来得很快。

诊治完,父子二人急忙上前。

“怎么样?她怎么回事?”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倒!”

老爷子很是着急。

安柠的母亲就是突发急症去世的,他生怕安柠步她母亲后尘。

几十年来说一不二杀伐果决的男人,也有无能为力焦急的时候。

“闻老先生您别急,安柠小姐身体没有大碍。”

“没大碍怎么会晕倒!”

家庭医生头皮有些发麻,“安柠小姐晕倒,是因为生理期着凉,外加情绪激动,引发了高热,我已经给她打了点滴,烧退了人就会醒来。”

“就因为这个?”

老爷子不能理解,生理期怎么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一旁,闻屹森看着敞开的浴室门,若有所思。

床上。

安柠嘴唇里不停在呓语,脆弱得像是易碎品。

老爷子忙凑近去听。

“别走……闻伯伯……”

“妈妈……”

细弱的喊声呜咽着,直戳老爷子心窝。

他握住小姑娘的手,“伯伯不走,伯伯在这!”

“拿个帕子来!”

老爷子一点点仔细擦去小姑娘额头的汗,“伯伯就在这,柠柠别怕……”

温声细语不停安抚。

闻屹森摇头,他和闻之炀可从没这样的特殊待遇。

以前他们发烧了,还得在操场拉练跑负重五公里。

但见安柠脸色烫红,张着嘴呼吸艰难,闻屹森也是一阵心疼。

看样子,老爷子今晚是不打算走了。

偏生这时,老爷子的助理上前提醒:

“先生,今晚不走的话,明天台风登陆,会议恐怕赶不及。”

安柠已经烧迷糊了。

意识零散。

她朦胧听到只言片语、

不要,别去……

这股焦急,化作挣脱不开的力气,死抓着老爷子的手腕,不肯松开。

这一世,她一定要保护好大哥在意的一切,一定要替他弥补遗憾。

即便成为所有人眼里的麻烦,她也在所不惜!

闻屹森闻言上前。

“爸,C城那边我去吧。”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老爷子点头,“你坐我那辆车去。”

那辆车配备了防弹系统,安全等级高。

又指点助理,“跟阿森说明我们的立场……”

但就在闻屹森要出发时。

管家急冲冲跑进来,“老先生!”

老爷子不悦,压低声音训斥,“慌里慌张干什么!”

吵到安柠休息怎么办!

管家哪顾得上这些,大喘着气说:“老先生,出事了!”

“您原定要乘坐去C城的车子,刚才被司机发现被人动了手脚!”

闻屹森神色一凛,“你确定?”

“千真万确,刹车片有人为损坏的痕迹,自动驾驶系统也检测到遭遇过外来攻击!”

换言之,有人想趁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要老爷子的命。

老爷子由于身体原因,已经很久不曾出山。

闻屹森猛然看向床上的小姑娘,复杂的情绪如巨浪袭来,后怕、震惊、怀疑、庆幸……

如果没有安柠的无理取闹,那么老爷子现在必然已经坐上了那辆车!

半小时后。

书房里。

商讨完凶手抓捕的相关事宜,老爷子问:“前些日子,你清退庄园里那些佣人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

问这些做什么?

闻屹森如实相告,“那些人私底下乱传您和安柠母亲的谣言。”

老爷子鼻腔里发出短促的气音。

果然。

好端端一个小姑娘,没理由胡乱揣测自己的身世!

她性格乖巧老实,更没有理由无缘无故发怒,和人争吵!

“庄园里的佣人,务必好好敲打,胆子大得欺负到雇主头上,这还得了?!”

闻屹森点头。

安柠再怎么不好,也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

老爷子端详着容色冷肃的长子,年迈带来的无力感如雨后潮湿无法摆脱。

他解释说:“安柠不是我在外面的私生子。”

闻屹森:“我知道。”

他并不怀疑父亲对母亲的感情。

与安柠母亲的事,也早已是过去。

长子通情达理,老爷子倍感欣慰,难得暴露脆弱,拍了拍比他高出许多的肩膀。

“好好照顾她,这是我欠她母亲的,父债子偿,对她,你永远有保护的责任。”

这话放在从前,闻屹森可能嗤之以鼻。

报恩的方式有太多种,犯不着自己费心。

给点钱,安排好住处,怎样都行。

可现在,闻屹森不这么觉得了。

他或许可以上点心。

“我明白,我会照顾好她。”

……

安柠退烧后,又过了小半天人才醒。

老爷子已经不在庄园。

守着她的只有闻屹森。

“闻伯伯!不要!”

安柠骤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

闻屹森放下笔记本,走过去,“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柠晃神看过去,“大哥……”

闻屹森端来一杯温水,“润润嗓子。”

安柠接过水杯,顾不上喝,“闻伯伯呢!现在什么时候了!”

安柠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昨晚家庭医生为她打针那会儿,再往后做的事,全是本能。

“爸回榕园了。”

闻屹森摸了下安柠的额头,不烫了。

安柠呆呆的。

榕园……那是闻家的老宅。

老爷子没去C城。

台风如期而至,窗外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敲打着落地窗,树几乎要被折断。

前世车祸发生的时间点,貌似已经过了。

车祸,避开了吗?

看大哥的神情,好似并没有不好的事发生。

车祸避开了!

闻伯伯他平安无事!

安柠狂喜,嘴角控制不住微微弯起,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闻屹森看了她好一会。

“安柠,我们聊聊昨晚的事。”

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心没由来一紧。

安柠目光闪躲,“昨晚……什么事?”

她不知道,闻屹森早发觉了她的诸多不对劲。

她一向听话,没道理突然拦住老爷子。

“医生说你是生理期着凉才导致的高烧,你是怎么着凉的?”

浴室里水迹未消。

她是故意淋了冷水。

书桌上的杯子外圈潮湿,这证明里面曾盛放过装满冰块的冷水。

她喝了冰水。

她故意想要留下老爷子。

安柠僵坐着不敢动。

她深知有些事瞒不过大哥的眼睛,却又无法实话坦白。

她咬了咬唇,“我如果说……我做了个噩梦,梦见闻伯伯会出事,你信吗?”

她要怎么跟他解释,她死过一次?

要怎么跟他说,前世她对他不起?这辈子只想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