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晞臣就坐在她对面,深邃的目光扫过她,没说话。
霍父看不过,出声道:“小臣,你别光顾着自己吃,也给单单夹菜啊!”
“是。”
霍晞臣抬手给简单夹了一块儿鱼肉,然后继续沉默的用餐。
霍父脸色微变,无语的瞪了他一眼,随即给霍母递了个眼色。
霍母无声笑了下,用眼神安抚他,好好吃饭,少管闲事。
年轻人之间,有他们自己的相处模式。
霍晞臣的爸妈是老夫人的大儿子和大儿媳,霍振东向来严肃寡语,对简单这个儿媳妇,却是少有的温和。
霍夫人温柔端庄,自然不会苛待她。
霍家这些人,除了霍晞臣对她总是冷着脸,其他人,对简单,都很好。
就连一直和霍晞臣争夺企业管理权的霍家二叔一家人,对她也很客气。
可惜,简单心中苦笑,她没有那个福气了。
没办法,再继续得到霍家这些家人的温暖。
饭毕,老夫人年纪大了,早早回房休息。
霍父和霍母在客厅陪着他们小夫妻俩闲话了一会儿家常。
霍父就去了书房,霍母则去做运动。
这三年,她们每次回来过夜,都是这样的。
简单站在庭院里,夜风微凉,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
“很晚了,我该走了。”她轻声说。
他们已经离婚了,今晚,她不该再留宿霍家了。
霍晞臣站在她身后,没有回应。
简单转过身,仰头看着他,月光下,他的轮廓依旧令人心动,只是那双好看深邃的眼睛,从来也不会为她停留片刻。
此刻,它们正在看着远处的风景。
“霍晞臣。”
她轻轻唤他的名字,声音有些颤抖,“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抱我一下吧,好吗?”
她顿了顿,努力扬起一抹笑:“就当是……告别。”
霍晞臣眸光微动,终于转过眼,看向她,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
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也许是夜色醉人,也许是分别在即,他动了善心。
终于,他迈步上前,缓缓抬起手,将她揽入怀中。
简单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
她闭上眼睛,贪恋地感受着这一刻的温暖,哪怕只是短暂的幻觉。
霍晞臣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小雏菊香气,高大挺拔的身躯怔愣片刻。
“霍晞臣……”她在他怀里轻声呢喃,“如果重来一次,你会不会……”
“不会。”他打断她,声音冷静而决绝。
简单的身体僵了僵,随即笑了。
还真是够绝情的。
连话都不让她问完呢。
简单退出他的怀抱,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
“好。”她点点头,脸上的笑容牵强,“那……再见。”
说完,她转身离开,背影单薄却挺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维持最后的尊严。
霍晞臣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又松开。
他看着司机把车开出霍家别墅大门,看着简单从他眼前,彻底消失在幽暗的夜色里。
“小臣,怎么让单单一个人回去了?”
霍夫人锻炼完,下楼时发现只有霍晞臣自己在客厅看杂志。
她问过,才知道,简单已经走了。
他放下手里的杂志,看向霍夫人,开口:
“明天一早我要出差,一周才回。
所以,今晚她要回简家去住。
这样,省得她自己在家无聊。“
“哦,是这样啊。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等回去后,嘱咐张嫂平日多给单单炖些补汤。
她看上去,有些疲惫。
小臣,单单这孩子很好,你的工作再忙,也要对她多些关心。”
“好,妈,我都记住了。那,晚安。你和爸,也早点休息。”
“好。”
霍母温柔笑着点头,可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
她看着儿子的背影,总感觉这一次回来,简单和以往不太一样。
霍母想,但愿是她多心了。
虽然这场婚约,最初是长辈们的决定。
霍晞臣曾经坚持反对过。
可自己的儿子的性格她还是了解的,要是他真的非常讨厌一个人,怎么会准许她留在身边这么久。
可惜,他却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心。
霍母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能够和和美美。
——
一个月后,恒宇集团
江晨匆匆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语气焦急:“霍总,刚刚收到消息,少夫人她——呃,是简小姐……她出国了。”
霍晞臣签字的手一顿,钢笔在文件上洇出一团墨迹。
他盯着那墨迹,皱了下眉,随即平复。
“还有……”江晨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东西拿到霍晞臣面前,“她给您留了一封信,刚刚让人送来的。”
霍晞臣抬眸,目光瞬间冷峻:“放下吧。”
待江晨离开,他盯着那封信好半天,才动手拆开信封。
里面掉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十六岁的简单和十八岁的霍晞臣,站在同一片阳光下,笑容灿烂。
照片背面,有几行陈年旧句。
霍晞臣,你和阳光一样,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
霍晞臣,如果你能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该多好。
霍晞臣,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做你会生气,可我还是想成为霍太太。
最后一行,很明显是新添的字迹:
霍晞臣,这一次,我真的不要你了。以后,也绝对不会再纠缠你。
他看着那张照片,突然想起,它应该是他高中时代表学校参加数学竞赛获奖后,回到学校,被大家拍的照片。
这张照片里,他在最显眼的位置,万众瞩目。
她却躲在他身后很远的地方,悄悄入镜。
是的,简单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信封里,除了那张旧照片,还有一封寥寥数语的手写信。
是简单亲笔写的。
字迹娟秀,像她。
晞臣:
谢谢你,让我做了一回心心念念的霍太太。
对不起,我占据了本不该属于我的霍太太的位置那么久。
离婚时,你所要给我的全部房产、资金和珠宝,我都已经让律师整理好,留在卧室的床头柜里和首饰柜里了。
就像霍太太的头衔不该属于我一样,那些东西,也不该属于我。
再见了,也许,再也不见。
祝福你,一切顺利。
简单 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