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祭惊凰
黏稠的液体浸透了裙裾,手腕传来***辣的刺痛。
她茫然地睁开眼,暗红色的天穹压得很低,十二根青铜巨柱环绕着祭坛,每根柱子上都拴着一名少女。
那些苍白纤细的脖颈被割开狰狞的伤口,鲜血正顺着凹槽流向中央的青铜鼎——鼎中浮着一面眼熟的铜镜,镜背残缺的星图泛着血光。
"我这是...在做梦?
"她本能地掐了下大腿,疼痛让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玄铁锁链随着动作哗啦作响,掌心被铁锈割破的伤口提醒着这不是幻觉。
三天前在博物馆擦拭青铜镜的画面突然闪过——镜面流转的星图,突然炸裂的展柜,还有漩涡般吞噬自己的幽蓝光芒。
"开什么玩笑..."喉间发紧的窒息感让她指尖颤抖。
祭坛下三千黑袍人齐声诵咒,声浪震得耳膜发疼。
为首的老祭司举起骨刀,刀刃反射的寒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骨刀劈下的刹那,慕云祈猛地蜷身翻滚。
玄铁链擦着石台迸出火星,她这才发现锁链结构竟与战国墓葬出土的镣铐相似。
指尖摸索到内侧凸起的机关扣,肌肉记忆快过思考——"咔嗒!
"锁链应声脱落时,她险些被惯性带下祭坛。
掌心撑在湿滑的血泊里,青铜鼎突然嗡鸣震颤。
慕云祈抬头看见镜中映出的自己:月白襦裙染满血污,发间簪子歪斜地挂着,最刺目的是额间浮现的淡金纹路,正与镜背星图交相辉映。
"灵女!
千年灵女现世!
"老祭司枯爪抓来的瞬间,慕云祈抓起祭台上的青铜酒樽砸过去。
碎裂的陶片划破对方脸颊,露出皮下蠕动的黑色蛊虫。
她胃部一阵翻涌,踉跄着退到青铜柱旁。
被锁链拴住的少女气若游丝,脖颈伤口翻卷的皮肉间竟有蛆虫蠕动。
"别怕..."颤抖的安慰不知说给谁听。
慕云祈扯下裙摆想为少女包扎,却发现伤口流出的血是诡异的墨绿色。
记忆里祖父教过的《毒经》突然浮现——腐骨毒,中者三日化尸。
骨刀破空声再度袭来。
她抱着少女滚下祭坛,后脑重重磕在石阶上。
眩晕中看见血色天幕被银枪撕裂,玄甲将军踏着尸山而来,枪尖挑飞的头颅滚到她脚边。
那人眼尾缀着朱砂痣,薄唇勾起的弧度比刀锋更冷。
"第十七个。
"冰凉的手指掐住她下颌,慕云祈被迫仰头与他对视。
金红异瞳里翻涌着暴戾,血腥气混着冷松香扑面而来。
她突然注意到他胸甲裂缝处翻涌的黑雾,像极了医书里描绘的噬心蛊发作时的症状。
"你...噗!
"想要提醒的话被掐断在喉间。
容新月突然闷哼一声,唇角溢出的黑血滴在她手背。
慕云祈感觉腕间星纹骤然发烫,竟凝成金线钻入他胸甲裂缝。
躁动的黑雾瞬间平息,男人瞳孔紧缩成竖线:"你做了什么?
""膻中穴的蛊虫要冲破心脉了。
"她忍着喉间疼痛快速说道,"三日前子时是否咳出过带金丝的血痰?
"容新月捏着她脖颈的手倏地收紧。
慕云祈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却倔强地瞪回去:"若不信我,大可继续用真气镇压——不过下次月圆之夜,蛊虫就该啃穿你的心包经了。
"祭坛突然地动山摇。
九具青铜棺破土而出,骨链如毒蛇缠向她脚踝。
慕云祈被甩到半空时,恍惚看见棺椁里伸出的森白指骨——那些根本不是人类的手,倒像是将各种兽骨拼凑成的怪物。
"左手第七肋!
"她朝着挥枪的容新月大喊。
枪尖贯入尸鬼肋下的刹那,怪物果然哀嚎着化作黑烟。
慕云祈趁机滚到祭坛边缘,抓起香炉里的朱砂混着凝血草搓成药丸。
祖父教的方子在脑海中无比清晰,可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药材。
"接着!
"药丸掷向容新月的瞬间,龙纹枪擦着她耳际刺穿尸鬼。
飞溅的毒血落在裙摆上,烧出焦黑的窟窿。
慕云祈缩在石柱后急促喘息,这才发现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压制着几欲呕吐的恐惧——那些被当做祭品的少女最年长的不过十五六岁,此刻正像破布娃娃般躺在血泊里。
"小心!
"嘶哑的惊呼脱口而出。
容新月回枪格挡的刹那,慕云祈看见他后颈浮现的龙鳞。
那些暗金色的鳞片与星纹共鸣出细碎光芒,竟让她想起博物馆那晚镜中闪过的龙影。
黑蛟化形的枪杆突然缠住她的腰。
"抱稳。
"低沉的警告混在风里。
慕云祈死死攥住玄甲缝隙,看着地面越来越远的祭坛。
血色月光下,青铜鼎中的镜面突然映出诡异画面:三百年前的祭坛上,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女子正将星纹刻进少年将军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