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我送你和娃娃上去,你俩先走,上去了立刻通知弛哥,让她带人来救场,这玩意儿不能上岸,上岸了一个都跑不掉,”“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暖暖,你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娃娃,要教导他好好做人,成个有用的人,”“娃娃是个有福气的,只是我俩身不由己嘛,”男人不断碎碎念叨,此刻的他多了些优柔,倒是不像他平日风风火火的作风,不过脚步倒是更快了些,好几次都险些栽水里,只是他一个踉跄,又稳住了身形。
女人没回话,好像没听见一般,只是低头望着湍急的水面时不时抬头看看男人坚挺宽大的后背,眼角两行清泪,夹杂着雨水,被河上的风吹向水面。
“快到岸了,暖暖”“我想和你一起”女人咬了咬牙,低头说着,声音好像是蚊子一样。
甚至在哗哗的水流声掩盖下,快要听不见了。
男人楞了片刻,有些嗔怒“暖暖,你是文职,不适合这个,退一万步来说,我还是你副队,你得听我的,娃娃交给你,我安心,”女人望着背篓里的娃娃,脸上满是惊恐和害怕,裤头上被雨泡得很湿。
脸上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额头上冒着丝丝水汽,女人沉默片刻,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阿凡,我等你修屋顶上的草胚。”
声音很细弱清脆,好似江南水乡,朦胧烟雨中的驻树黄鹂啼,婉转悠扬,此刻,却是异常坚定。
岸边李支书急忙小跑了过来,一把拉上了背篼和女人,正要拉男人时,男人扶着岸边的石岸,摆了摆手“老李,我家人就交给你了,这玩意儿不能上岸,我得拦”回身望着不远处,那模糊的庞大的身影果然正缓慢向他们靠近,老李有些急了,伸手就要拉“你犟啥子嘛,你又不说清楚,我己经喊人去联系政府了,次次都听你的,这次啷个也该听我的了嘛”男人一个闪身,如同滑腻的泥鳅,“有些事情我不能跟你讲,暖暖和我娃娃就交给你了,”“你来也不明不白,就带着个文件说不能管你做的事情,要听你安排,这么些年了我都听你的,这次囊个都不得行,你跟我上来,”老李一次不成,半个身子都快伸了出去,想要拉起男人,男人没理会,只是望着女人那风吹日晒仍旧如同美玉一般精致的脸。
“等我回来补”说完露出上下两排洁白的牙,嘴角是一个很僵硬的弧度,笑得很是难看。
一个猛子转身,扑通一声就如同一条过江鲤鱼般迅捷游动起来,水面上只剩下一道道残影和拍打水面的浪花,速度奇快,比之岸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李望着河面呆滞着,拿着手电不停照射,仿佛一切都不见了一般。
“凡哥儿——他?”
“李哥,你莫管他,他有他的事情,”“妈妈?
老爸他去哪了?”
娃娃气息有些微弱,悻悻的问道女人这才想起娃娃来,用手摸着,额头滚烫,雨水滴露在额头上,冒着丝丝热气,女人把呆滞的李书记一把拉起来,“老李,老李”李书记这才缓过神来还没等老李说话,女人先开口了有些急切,“老李,我们一家各有各的命,阿凡有他的事情,我也有我的,娃娃就交给你了,有人会给你钱,以后就不要带着他再来这了,你两几年的兄弟,他信得过你,”女人用手蒙住了李书记和娃娃的眼睛,一阵刺眼的白光,这这么首挺挺的冲入李书记的脑海,女人的声音也随之进入,“什么都别让他知道,就成个普通人就好,李哥,我们两欠他的,也欠你”雨夜,最后一点手电的光亮在这黑暗中十分独特,不过没多久,亮光移动到水岸不远处的高地就缓缓熄灭了,一对青年举着微弱的火光,顺着泥泞的小坡下来寻人,只剩李支书和陈家的娃娃躺在地上晕死了过去,娃娃还发着烧,众人赶紧是手忙脚乱的将两人抬上了坡,不过片刻钟头,没等来政府,倒是等来好几辆军用绿皮卡车,车上下来好几十个身穿塑料雨衣,胸口上别着银色徽章的人,一通紧密有序的安排,人群很快就被带走了。
河面上,等身披雨衣的神秘人赶到时,水面好像被一个透明的罩子在水中隔离出了一大片空地,连河床上的石块上的水汽都被抽干了,空地上,躺着一只巨大的鼍龟,身上还在不断流着乌黑的鲜血,淤积在地上,形成了一大摊黑色的粘稠物,除开身上无数处划伤外,脖颈处还有一条细小狭长的伤口这是致命的地方,龟背上,男人怀里抱着女人,两人身上满是不堪入目的伤口,特别是男人身上,几处都己经是透露出了苍白带血的骨骼,两人脸上带着微笑,气若游丝……陈轻语一下子从有些破旧的书桌上扑棱了起来,脸上满是细汗,侧脸上有些书本的压痕“真实,太真实了,就好像是亲身经历的一般,”陈轻语在心中忍不住惊叹,那从未见过的异兽,身临其境的感觉,让人窒息的环境,都让他忍不住一阵后怕。
这一个月来,每天都会做各种各样的怪梦,这次的竟然格外的真实!
尽管内容不同,但结尾都是一群身披黑袍,戴着徽章的神秘人群,无一例外。
近乎三十只怪物在脑海中久久不能遗忘,血腥,恐怖的画面,让他精神都有些衰弱了,太阳穴鼓鼓囊囊的,隐约传递出一股子胀痛的感觉,让他很是难受。
头顶的风扇还在吱嘎吱嘎的转着,扇起来一丝微弱的风,挡不住空气中的燥热,窗外的阳光炙烤着玻璃,透进教室的阳光带起一股子热浪,让空气都变得扭曲了起来,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夹带着书页翻动的声音,让他有些烦躁。
刚想起身去洗个冷水脸,同桌夹上了书本,扶正了眼镜,一脸关切的望着他,轻声说道“轻语,又做噩梦了吗?”
吴晓菡扎着高马尾,黑色的长发如丝绸般顺滑,眉眼如黛,眼眸似星,小巧圆润的脸蛋,如同盛开的雏菊,娇嫩又充满活力,美,又不让人觉得生人勿近,反倒是给人一股随和的感觉。
三年了,做了三年的同桌,看着吴晓菡陈轻语还是忍不住想多看了几眼,陈轻语盯着她有些出神,听到她的提问,慌忙缓过神来,手上不停的比划着,脸上挤出了个还算合格的微笑(不用担心,没什么事情,只是又做了同一个梦,我打扰你了吗?
)吴晓菡看着陈轻语的笑,脸蛋噌的一下就有些微红,她急忙垂下了脑袋,喃喃道“没有没有,就是看你有些不对劲,你没事我就学习了,快要高考了,你也得抓紧一些,”对于吴晓菡来说,他的同桌虽然是个哑巴,但是生得眉心剑目,有股说不出的帅气,三年了,她也不敢多看,尽管只是穿着发白的校服,依旧会让她羞红了脸。
陈轻语打了个手势,算是回应了,就起身朝着门外轻手轻脚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