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人群之中便是产生了一些骚动,大家你望我,我看你,纷纷面露犹豫纠结之色,一时间竟没有哪个人敢先一步迈出步伐。
说到底,他们还只是一群十几岁的孩童罢了,突然间让他们做出跳崖这番危险的举动,心里难免会感到害怕。
李宜年此时站在人群中也没有动弹,只不过,相比较于其他人脸上明显露出的恐惧之色,他的小脸之上却是要平淡的多。
也许是之前在王茂的鞭子下走过一次鬼门关,现在的他,对于这生死之事,倒是看的洒脱了不少,只是此时心中还是多了些许苦恼。
在这之前他就知道,想要加入赦血堂,恐怕不会那么简单,肯定会有安排入堂测试之类的内容,但却没想到竟然会让他们往悬崖下面跳。
这己经不再是简单的测试了,弄不好甚至连自己的小命都会丢掉。
虽说他的确想成为赦血堂弟子、修炼特别厉害的武功、成为一名人人都敬佩的大侠,但这些想法终究是处在“能活着”这个大前提下的。
他不想死,更不想死的这么年轻!
他还有大把的时光,在之后的日子里等着他去经历,心中对生死虽是看淡了许多,但他也并非是个傻子,若是现在就这么轻易的死了,那之前所幻想的所有美好愿景,可就真成了那永远都无法实现的空中楼阁了。
而这也是李宜年为此苦恼踌躇的原因所在。
就这样,时间在众人的磨蹭中不断流逝,大家伙除了叽叽喳喳的讨论外,目前依旧还没有哪个人敢说要前去尝试一下。
如此场面,那黑袍女子见状秀眉微蹙,脸上的寒气也不禁变得愈来愈重,显然,她己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突兀间,冷冽的话语再次从那黑袍女子口中响起:“再有一盏茶的时间,若是还没有人敢跳,那你们便这一辈子都呆在杂役堂吧,我们赦血堂不需要贪生怕死之辈。”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言讨论,场面又变得沉寂了下来,似乎每个人都是在心中暗自称量起了得失。
是愿一辈子都呆在杂役堂,做一名任人看不起的奴仆;还是现在鼓起勇气,勇敢的迈出这一步。
只不过迈出这一步的后果,可能是死亡,也可能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好前途。
这样一个关乎自己一辈子的抉择,对于他们这些十几岁的少年来说,的确是有些困难和纠结了。
李宜年在听到黑袍女子的话语后,眉头紧皱,心底也是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但没想多久,他脑海中突然间浮现起了多年前父亲将他卖入金刀门时的卑躬屈膝;浮现起了进入门派后,其他弟子对他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浮现起了王管事赏他那狠厉的五鞭...随着这一系列画面不断地在脑海中翻转、交错,渐渐地...李宜年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却是变得坚定了起来,在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后,他猛然抬起头,目光首首盯着前方的悬崖边,心中有了决断。
下一刻,他动了......李宜年轻推开挡在他前方的弟子,脚步缓缓的向着前方迈去,而他的这一举动也是成功引起了其他弟子的注意,此刻这些弟子都是将目光投向了他的身上,以至于原本挡在前方的不少弟子纷纷退让了几步,为其让开了一条空旷的道路。
没去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此时的李宜年脚步虽缓,但其步伐却是异常坚定,一番漫步之后,很快前方便己到了尽头。
站在悬崖边,李宜年目光向下看去。
只见悬崖下方雾气弥漫,那高度少说也得有一百多丈,即便此时他只是看上这么一眼,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让人望而生畏。
所幸的是,那悬崖下方是条宽敞的河流,只是在经过昨夜的大雨过后,河水却是有些浑浊和湍急了。
并且,这里的风,明显要比其他地方的风大的多,一阵冷风袭来,不由得让他猛打一个哆嗦,精神似乎也在这阵冷风的作用下振奋了许多。
也许是李宜年的行动点醒了一些人,片刻之后,终于也是有一些岁数较大的弟子鼓起了勇气,战战兢兢的向着悬崖边靠近过去,随即在看到悬崖的高度后又传出一道道惊呼之声。
这些惊呼声中充满了畏惧之意,但此刻的李宜年己然是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下方奔流的长河之上。
在又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调整了一下自身的紧张气息,李宜年目光一凝,发白的拳头倏地攥紧,脚尖一用力,身子陡然便是向前窜去。
在重力的作用下,李宜年刚离开地面,身子就极速坠落,失重的心悸感不断在心间涌起。
感知到这一状况,李宜年连忙闭上双眼,压制住心中的慌乱,然后在空中死死抱紧自己的双腿,让身躯尽量的缩小一点。
呼啸声不断地从身旁呜呜传来,但在这一过程中,李宜年却是只听到了自己那疯狂跃动的心跳之声,宛若要从胸口蹦出来般猛烈。
咚咚...咚咚...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宜年从未知道过,时间竟会过得如此之慢。
不过很快,他的耳边便是传来了一道巨大的声响,嘭的一下,犹如炸雷在脑海中轰然,随之而来的则又是一阵巨疼,好似身体被一柄巨锤给狠狠地砸了一击。
李宜年痛的想要叫出声来,可刚一张嘴,无尽的冷水便疯狂的向嘴巴里、鼻腔中窜进,到头来只能无助的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溺水声响。
“我这是要死了吗...”朦胧中,李宜年在心中这般想道。
可下一秒,他又是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拉住了后面的衣领。
他想要转头查看,但终是没能如愿,很快便是失去了意识,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