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地,只一声,震得地动山摇,接着“啪啪”两块崖石掉落。
李白捂住耳朵,脸涨得通红,见崖上掉了东西下来,便硬扭头仰望上去,那剑依然插在崖上,一动不动。
只有一股还没散完的闪电和崖石撞击出的黑烟。
雨慢慢停了,云也变得稀薄,天还是阴沉着。
李白走出崖底,望着那剑,风过丝毫不动,大声吼叫也不动。
“师傅啊师傅·····”。
李白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崖上使劲扔了上去:雷都打不死的玩意,我怎么拿得到!
啪地一声,那石头击中了插剑口上方约莫半丈远的崖石上被弹开跌落。
“随手一扔而己,再来!”
李白自嘲起来。
“咔,咔,咔嚓咔嚓,咔嚓!”
那被石头击中的地方居然开始爆裂纹,像五瓣莲花围绕着轩辕赤崖剑盛开一般。
“轰隆轰隆。”
那朵裂缝内的石头连同剑,就像散架一般纷纷跌落,那插剑处崖壁上居然垮塌出一个晒盘般大的裂洞。
“还有这种?”
李白欣喜若狂且莫名其妙地注视着崖上的动静,飞快过去刨出了师父送给他的辞别礼——轩辕赤崖剑。
李白一手提着湿透的行李,另一手拿着剑,走了几步便忽然将行李抛起,剑起入鞘,五锭白银和一些碎银在衣物西散中落地。
他弯腰捡起所有的银子塞入腰间,头也不回地仗剑来到湖边,心中想起了师父:该不会真是神仙吧!
李白瞬间心血来潮,一脚将那被雷击断的枯树干踢起,再一个转身,一脚踢在那断口上。
整根枯树干首首朝湖面飞去,接着他右脚用力一蹬地,几步上去一个跃身,稳稳地站在正朝湖面射去的树干上,“啪!”
一声,树干拍入水面一漾,借着巨大的力道冲向对岸。
“哈哈哈哈,我也会飞啦,哈哈哈哈,师父,您看到了吗,哈哈哈哈······”一阵潇洒狂放的笑声回荡在月城湖的山林之中。
李白打算先沿天苍山脚岷江旁的官道步行,到半个时辰之外的灌口镇上过夜,第二天再雇上一辆快马车,天黑前可到成都府,再在自家的产业客店大肉大酒来个饱腹酣醉,第二日便去见恩师赵蕤,还有自己那刁蛮烦人在成都府看持家业的妹妹。
没办法,暂时见不到两位持重少言的哥哥和阔绰大方的父亲,因为他们在老家绵州。
岷江旁的官道是一条一丈来宽的硬土路,往西愈高,通向与吐蕃临界的边城松州,往东则愈平,通向益州首府成都,是一条连接大唐西川与吐蕃的路,近两年来受吐蕃袭扰,战事偶有发生,也偶尔可见军队和辎重往西北而去。
临江的黄帝祠门口石台上可俯瞰岷江自西往东奔腾而来,清澈泛白的江水灌入都江堰之后,再分流成内外江几股汤汤之水,而那岷江南岸不远处便是官道,时至未时,往西望去重山万里,杳无人烟。
李白坐在崖台上歇息,惬意地欣赏这青山白水、郁郁葱葱的世界,毕竟自己再往下就要出山了。
过了一会,见到自西往东方向隐约有一个东西在蠕动,越来越近。
噢,原来是一个人拉着什么东西。
又近一些了——一个灰色服饰的男人拉着一坨绿葱葱的东西。
道路西东高低走势,所以倒也不是很费力,就是雨后路滑,多次停停歇歇,料是怕滑入沟中,故行动非常缓慢。
见那拉东西的人从右侧没入一座小山丘之后,又从左侧出来,李白伸了个懒腰,吃起了野果。
噢,原来拉的树枝啊,他拉着车——不,也不叫拉车,因为没轮。
“这漫山遍野都是松柏树枝,这人还拉着从那么远的地方往东走,车也没轮,仿佛是一块门板,走走停停,生怕那板上的松枝掉落一般,太奇怪了。”
李白兀自想。
“仁兄,可是到灌口镇上,前面也有香油松,何不先卸掉,到了再寻些带回去,何必舍近求远呢?”
李白朝在官道上拉树枝的人大声喊道。
那人仿佛也听到了,停下抬头望了望自己,反倒去扎了扎那些树枝,扎得更紧实,生怕它们掉落。
“嘿,真倔。”
李白起身往山下去了,料想可在官道上与他相会,倒可以解个究竟。
终于在一处缓坡前相会了,坡虽缓,但他仿佛是拉不上去了,那一堆松枝斜停在路边。
李白快步上去:“要帮忙吗?”
那人见李白意欲靠近,一下挡在松枝前,叱牙咧嘴拼命朝李白嘶吼:不用,不,不用。”。
他一手护住身后的树枝,满目斜视,浑身发抖地仇视着李白。
比李白略矮,呈条块状的头发凌乱地覆盖了部分满是污垢的脸庞,满身泥泞下依稀能看出发硬的棉衣,严严实实、臃肿地裹在身上,连脖子都看不到,双脚也满是泥泞,看不清是否穿了鞋,满手掌脓疱,身后仿佛是用几根树干和藤蔓交织起的架子,托着满覆茂密的松枝,前面也是粗藤蔓胡***缠成的绳子,己然干枯,两头绑在那松树枝干做成的架子两边,想是用来挎在肩上拉动,散出一股巨大且酸臭难闻的味。
李白强忍住恶心,不再靠近。
“好臭!”
李白捂住鼻子退了几步,心想:“疯子的世界,我看来苦,或许对于他来说正在享受和沉迷。”
便没再管他,绕开他往前走去。
那疯子见他往前走开一段距离,马上小心地去查看有没有快要掉的树枝,再将之扎好。
他又将藤绳挎在肩上,准备往前拉。
李白走到坡顶,又回头看了看那疯子;那疯子抬头看见李白在回头看自己,便立马不动,狠狠地仇视着李白。
李白快步下坡,走出去很远才找了个路旁的石头坐下,远望着缓长的坡顶,许久没看到那疯子的身影上来。
“啊!
啊!”
坡后传来撕心裂肺且极度绝望的叫声。
“啊!”
又是一阵。
李白立马起身朝坡顶跑了回去,但见那疯子坐在藤架的前面,蜷曲匍匐在地上,一边喊叫哭泣,一边使劲捶打地面。
李白快步过去,原来是那用来拉力的藤蔓干枯时久,在这次上坡受力中恰巧断裂,一部分后面的松枝散跌在了半坡上。
没有多看也没有多想,李白压低声音缓慢地说着:老伯,我来帮你把它们推上山坡行不行?
“呜呜呜。”
疯子并没理会李白,依然埋头哭叫,还一边哭一边用拳使劲击打自己的胸口。
“我帮你把它们弄到坡上就走,你放心我不会拿的。”
李白一边说一边靠近松枝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