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快跑啊！数学家！
母亲笑着往杨帆碗里夹菜，纤细的手腕在灯光下白得晃眼。
她转身盛汤时，右手无意识地扶了下后腰——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却像把钥匙，“咔嗒”一声打开了杨帆记忆的闸门。
杨帆食不知味地扒完饭。
洗碗时，哗哗的水流声中，母亲站在水池前的背影渐渐与灵堂那张黑白照片重叠。
“妈......”他突然开口，攥着抹布的手指关节发白，“要是过得不开心，就离婚吧。”
“当啷！”
汤勺砸进水池的声音格外刺耳。
母亲慌乱地拧大水龙头，水流“哗”地冲走了所有回应。
“小孩子别瞎操心。”
她的声音轻得像被水浸湿的纸，“快去休息吧。”
转身时，围裙下摆滴落的水珠在地上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洼，映着厨房昏黄的灯光。
台灯将数学课本照得雪亮。
杨帆把额头抵在微凉的纸页上，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医院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抽屉里没拆封的抗抑郁药、葬礼上亲戚们躲闪的眼神......“这次一定要改变！”
不知不觉间，他的指甲在课本扉页留下几道月牙状的凹痕。
说来也奇怪，那些前世像天书般的公式，此刻竟在纸上自动排列组合。
杨帆抓过草稿纸疯狂演算，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小帆，都十二点半了。”
妈妈推门时，他刚好算到最关键的一步。
暖黄的光晕里，母亲鲜活的面容让他笔尖一颤。
第二天清晨，阳光将初三（2）班的门牌照得发亮，杨帆站在教室门口恍如隔世。
“帆子！
发什么呆呢！”
小胖踮着脚朝他挥手，圆脸上的褶子与记忆分毫不差，连校服领口歪斜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杨帆喉咙发紧。
前世这个总被他调侃“胖成球”的家伙，是唯一在他家变后还坚持联系的朋友。
三十岁那年，小胖的婚礼请柬特意寄到他租住的城中村——虽然那时的杨帆根本无颜出席。
“没事，都好了。”
他捏了捏小胖肉乎乎的胳膊，真实的触感让他眼眶发热。
课堂上，杨帆像块干涸的海绵拼命吸收知识。
小胖偷瞄了一眼，被他反常的认真劲儿惊得圆脸一颤，破天荒地跟着记起了笔记——虽然坚持不到十分钟就开始画火柴人。
放学后，残酷的现实给了杨帆当头一棒：数学公式又变成了调皮的蝌蚪，语文古诗词的记忆支离破碎，英语单词就连“apple”都要想半天。
最讽刺的是，他居然能脱口而出《神曲》的意大利语段落！
“这破系统......”杨帆烦躁地抓乱头发。
杨帆强迫自己静下心钻研眼前的数学题，就在他即将解出一道几何题时——“叮！
试炼任务开启：拯救阿基米德。”
“等等！
让我先......”笔尖在纸上划出长痕。
台灯的光突然扭曲，杨帆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刺目的阳光烫得他眼皮生疼。
热浪裹挟着橄榄油、汗水和木头燃烧的气味扑面而来。
街道乱成一锅粥：头巾散乱的妇女抱着陶罐狂奔，水果摊被撞翻，远处黑烟滚滚......“阿里庇德斯！
还愣着做什么！”
铁钳般的手掌扣住他肩膀。
系着破围裙的妇人右臂歪歪扭扭地挎着一个陶罐，“罗马人杀进城了，快逃！”
杨帆被拽得踉跄，眼角瞥见巷口青铜头盔的寒光。
陌生的记忆突然涌入——他现在是阿基米德的学徒！
“多萝丝婶婶，我得去找老师！”
脱口而出的希腊语流畅得让他自己都吃惊。
妇人眼中的悲悯几乎要溢出来：“傻孩子，连执政官都投降了......”她突然瞪大眼睛指向北方，“诸神在上，他们往学者区去了！”
杨帆冲进幽暗的小巷，陶片在脚下咔嚓作响。
当他撞开斑驳的木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呼吸：白发苍苍的老人正跪在沙盘前，枯瘦的手指勾勒着完美的几何图形。
阳光透过葡萄架，在他佝偻的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老师！
快跑！
罗马人杀进来了！”
杨帆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阿基米德的衣袍就往外拖。
见老人纹丝不动，他灵机一动，用古希腊语喊出了穿越前正在解的那道几何题。
阿基米德手中的木棍微微一顿，慢悠悠抬头：“有趣的解法，不过等我画完这个圆......”“没时间了！”
杨帆一把抄起沙盘，飞溅的沙子迷得他眼泪首流，却死活不松手，“要画咱们逃命路上画！”
阿基米德被拽得踉踉跄跄，却在门槛处突然刹车：“我的手稿！”
杨帆差点气笑：“活着才有手稿！”
他硬是拖着老人冲进混乱的街道。
沙盘死沉死沉的，压得他胳膊首打颤。
好不容易躲进一个堆满陶瓮的阴暗角落，杨帆刚喘口气——这老头居然借着巷口那点阳光，又蹲地上画起来了！
“咔嚓！”
不远处陶片被铁靴踩碎的声音格外刺耳。
“沙沙沙......”铠甲的鳞片摩擦声，活像毒蛇吐信。
“以执政官马塞勒斯之名！”
巷口传来粗犷的拉丁语，“活捉那个老几何学家——他值一整个军团的黄金！”
杨帆后背瞬间湿透。
而阿基米德这个老学究，居然还在沉迷数学，手指在沙盘上划得飞快。
杨帆内心疯狂吐槽：“这时候还算题？
您老是真不怕死啊！”
他屏住呼吸，心里疯狂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脚步声越来越近。
“拼了！”
他一脚踹翻堆叠的陶瓮。
“哗啦——！”
陶片碎裂的脆响中，杨帆像只受惊的兔子，朝反方向窜了出去。
“是阿里庇德斯！”
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快追！
阿基米德肯定在附近！”
杨帆回头一看，瞳孔骤缩——多萝丝婶婶站在罗马士兵中间，手里攥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夕阳把银币的反光打在她脸上，那双曾经慈祥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贪婪。
杨帆内心ORZ：***！
被NPC背刺了？！
寒光一闪的瞬间，眼前突然一黑。
“叮！
试炼任务拯救阿基米德——失败。”
系统的提示音，冷漠得像个无情的打卡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