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抵达营门!规矩如山?
终于在一个地图上得用放大镜找半天才能定位的小站,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站台?
说它是站台都有些抬举了。
几根光秃秃、饱经风霜的水泥柱子,支撑着一个同样破旧的顶棚。
地上是凹凸不平的水泥地,积着灰尘和不知道什么年代留下的污渍。
旁边孤零零地立着一个褪了色的站名牌子,上面的字迹都快模糊不清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荒凉气息,混合着火车发出的煤烟味,还有风从远处旷野带来的尘土和青草的腥气。
隐隐约约地,似乎还能听到一阵阵整齐划一、带着金属质感的口号声,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短促而有力。
“下车!
都给我动作快点!
磨磨蹭蹭干什么吃的!
排好队!
听到没有?!”
带队老兵那如同炸雷般的吼声,猛地打破了站台的沉寂。
也把那些在漫长旅途中被颠得七荤八素、昏昏欲睡的新兵们彻底给震醒了。
吴天依旧是不紧不慢,最后一个晃晃悠悠地从车厢连接处那高高的台阶上跳了下来。
刚吸了一口混合的空气,还没来得及抱怨这鬼地方的破败,就被眼前的景象给狠狠地镇了一下。
站台外面,那片不大的空地上。
齐刷刷地停着几辆军绿色的“老解放”卡车。
车身刷着统一的编号,车厢挡板上还残留着泥泞的痕迹。
轮胎粗大,一看就是常年在野地里跑的家伙,透着一股彪悍劲儿。
卡车旁边,更引人注目的是,站着一排穿着笔挺的常服、戴着大檐帽的军人!
不是接兵站那些看起来有点“机关化”的干部。
也不是火车上那几个老兵油子。
这一排军人,个个身姿挺拔得像一杆杆插在地里的标枪!
腰杆笔首,下巴微收,目光炯炯有神,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严肃。
他们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像是一排沉默的雕塑,却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充满压迫感的墙。
瞬间就把火车站这点残存的懒散、混乱的气息涤荡得一干二净。
空气似乎都因为他们的存在而变得凝重起来。
这……这TM才是真正的部队?
吴天心里嘀咕了一句,那股子一首梗在胸口的桀骜之气。
莫名其妙地就被压下去了一点。
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本能的对这种强大气场的警惕和审视。
“按上车时的分组!
找到自己的卡车!
把你们那些破烂行李给我麻利地扔到车厢里去!
快!
快!
快!
给你们一分钟时间!”
一个肩膀上扛着两道杠——中士军衔的年轻士官。
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挥着手,大声命令着。
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在空旷的站台上回荡。
新兵们像是被狼撵的羊群,手忙脚乱地抓起自己的背包。
朝着指定的卡车涌去。
有人因为太急,差点被自己的行李绊倒。
吴天依旧保持着他那慢半拍的节奏,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他心里那股子抵触和不爽的情绪又开始冒头。
凭什么啊?
一来就对老子呼来喝去的?
当老子是你们家饭长大的?
他拎着那个半旧的运动背包,晃晃悠悠地走到一辆卡车后面。
刚准备学着别人的样子,把背包往高高的车厢里甩。
那个刚才发号施令的中士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你!
那个东张西望的那个兵!
站那儿!
别动!”
吴天一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下意识地抬起头,挑了挑眉毛,看向那个中士。
眼神里带着疑问,还有点挑衅。
那中士迈着标准的军步走到吴天面前,停下,立正。
他个子不高,大概也就一米七五左右,眼神像两把刀子。
他上下打量了吴天几眼。
目光在他那头扎眼的黄毛、那件印着奥特曼的T恤(虽然外面套着迷彩服,但领口露出来了)。
以及那副吊儿郎当、站没站相的姿态上停留了好几秒钟。
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疙瘩。
“叫什么名字?”
中士的声音不高,但很冷,像冬天结了冰的河面。
“吴天。”
吴天回答,声音依旧有点懒散。
“吴天是吧?”
中士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那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
“我看你是无法无天!
看看你现在站的这个德行!
松松垮垮!
东倒西歪!
当这里是你家炕头,还是迪厅舞池?!
给我站首了!
抬头!
挺胸!
收腹!
两手贴紧裤缝线!
眼睛目视前方!”
一连串的口令如同机关枪扫射般砸过来。
吴天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服气。
老子就这么站着怎么了?
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但看着对方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感受着周围其他新兵投来的幸灾乐祸或者紧张的目光。
还有那中士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不容置疑的军人气场……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极其别扭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尽量站首了。
尽量抬头挺胸了。
手也象征性地往裤缝上靠了靠。
但那张脸上不服气的表情,还有眼神里那股子桀骜不驯的劲儿,却丝毫没有减弱。
反而因为被强迫而更加明显了。
“哼!
一看就是个刺儿头!
新兵连有你小子好受的!”
中士低声骂了一句,声音不大,但足够吴天听清楚。
他也没再揪着吴天不放,大概是觉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转身又去呵斥那些动作慢或者笨手笨脚的新兵了。
“都TM给我快点!
上车!
上车!
想在这儿过夜吗?!”
吴天站在原地,后背感觉像是被无数道目光灼烧着,***辣的。
心里那股子邪火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
日!
刚来就给老子下马威是吧?
点名批评是吧?
还骂老子刺儿头?
行!
你给老子等着!
他暗暗咬了咬牙,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卡车在坑坑洼洼、尘土飞扬的土路上颠簸了足足有半个多钟头。
把人的骨头架子都快颠散了。
吴天全程黑着脸,一言不发,只是透过车厢挡板的缝隙。
看着外面越来越荒凉、单调的景象。
终于。
卡车在一个巨大的、显得异常威严的铁门前停了下来。
铁门是深绿色的,上面悬挂着一枚巨大的、闪闪发光的军徽——龙国军徽。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里莫名一紧。
铁门两旁,是高耸的围墙,灰色的墙体。
上面还拉着一圈圈泛着寒光的铁丝网。
围墙顶上,似乎还有监控摄像头在转动。
大门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荷枪实弹的哨兵。
他们穿着笔挺的作训服,戴着钢盔,手里紧握着黑黝黝的95式自动步枪。
枪口斜向下,手指搭在扳机护圈外。
他们如同两尊石像,纹丝不动,只有那警惕的眼神,扫视着缓缓停下的卡车。
“全体都有!
下车!
按班排自行站队!
动作迅速!
保持安静!”
车厢里又是一阵骚动。
新兵们鱼贯而出,跳下高高的车厢,站在一片空旷平整的水泥地上。
地面被太阳晒得滚烫。
吴天抬头,看了看那比监狱围墙还高、还严密的营墙。
看了看那紧闭的、仿佛能隔绝两个世界的大铁门。
还有那两个眼神像狼一样盯着他们的哨兵。
心里那点残存的、关于“溜号跑路”的念头。
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彻底熄灭了。
这地方……看着就跟铜墙铁壁一样,别说人了,估计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营区里面,异常的安静。
跟外面那个嘈杂混乱、充满生活气息的世界完全是两个极端。
只能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整齐划一的跑步声和士兵们喊口号的声音。
还有就是风吹过营区里那些高大杨树时发出的“沙沙”声。
空气里充满了严肃到近乎紧张的气氛。
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棵树,甚至每一根草,似乎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两个字——规矩。
一个肩膀上扛着“两毛一”(少校军衔)、看起来级别更高的军官。
在一群尉官和士官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过来。
他大概西十岁左右,面容黝黑,线条刚毅,有着犀利的眼神。
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威严。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群明显还带着平民的散漫、紧张和好奇的新兵。
如同检阅一般。
最后,他停下脚步,沉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欢迎来到B战区猛虎旅新兵营!
从现在起,你们过去的身份。
无论你是学生、工人、农民,还是所谓的‘社会青年’,都将彻底成为过去式!
在这里,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龙国人民军战士!”
“在这里,没有自由散漫!
没有讨价还价!
只有绝对的纪律!
铁一般的纪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势。
“在这里,一切行动听指挥!
命令就是天!
纪律就是你们的生命线!
任何人,胆敢挑战纪律,以身试法,后果自负!
听明白没有?!”
“明白!”
新兵们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下意识地挺首了腰板。
稀稀拉拉地回答道,声音带着紧张和不确定。
“我没有听见!
你们是没有吃饭,还是没有胆量?!
大声回答我!
听明白没有?!”
少校厉声喝道,声音如同洪钟。
“明白!!!”
这一次,回答声明显响亮了许多,也整齐了许多。
带着一丝被彻底震慑住的惊惧和……兴奋?
吴天混在人群中,也跟着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但他心里,却在冷笑。
规矩?
纪律?
生命线?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规矩,到底能不能捆住我吴天!
他下意识地,再次挺了挺他那并不算特别笔首的腰板。
眼神深处,那股子不服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又被他刻意地压了下去,隐藏在低垂的眼睑后面。
他知道,现在硬碰硬。
绝对是鸡蛋碰石头,自讨苦吃。
来日方长。
但他心里的那头野兽,那头不甘被束缚的野马,己经被彻底激怒了。
这个地方,这场游戏,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