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镜湖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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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破庙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鸣。

沈砚之握着断玉的手骤然收紧——那串***他再熟悉不过,正是清霄宗夜巡弟子腰间所佩"惊澜铃"。

怀中锦鲤忽然浑身鳞片竖起,逆鳞朱砂如活物般游动,在笔洗水面投下扭曲的龙形阴影。

"何人擅闯清霄禁地?

"冷冽男声随剑光破窗而入,来人青衫上绣着六棱霜花,正是清霄宗内门弟子的徽记。

沈砚之瞳孔骤缩——对方腰间悬挂的银蝶香囊,正是三日前苏清禾红着脸塞给他、却在躲避恶犬时遗落的物件。

"清霄宗何时管起了破庙流民?

"苏清禾站前半步,袖口滑落处,那抹青色鳞纹竟比昨夜更深了几分。

她指尖勾住沈砚之掌心,看似慌乱的动作却恰好将他护在身后,而掌心微颤的频率,竟与锦鲤拍打水面的节奏完全同步。

"苏师妹果然在此。

"为首弟子冷笑,长剑出鞘带起霜气,"掌教师尊早算出逆命妖物现世,你竟敢包庇..."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笔洗中的锦鲤上,"三寸逆鳞鲤?

你可知食其血肉可改天命,而包庇者...当受困龙钉穿骨之刑!

"剑势骤起的刹那,沈砚之草鞋里的鳞片突然飞出。

那片沾着血丝的碎鳞在空中舒展,竟化作半面龙形护盾,将斩来的剑光挡在三尺之外。

苏清禾惊呼出声,耳后红痣化作流光没入锦鲤体内,金瞳锦鲤突然口吐人言,声音却像浸在冰泉里的玉磬:"看梁上!

"沈砚之仰头的瞬间,破庙梁柱青苔轰然剥落。

露出的朱红底漆上,"斩龙司罪裔沈砚之"八个大字犹新,而旁边斑驳的壁画里,竟绘着与他容貌相同的男子,正将三寸锦鲤放入寒潭。

更骇人的是,壁画背景中清霄宗的镜湖,竟与他每日梦见的碧水寒潭分毫不差。

"不可能..."持剑弟子后退半步,"斩龙司百年前就因篡改天命被灭族,你...你是守陵人?

"他忽然盯着苏清禾的锁骨,"还有你!

你身上的龙御青鳞...难道是妖王座下的...""住口!

"苏清禾指尖掐诀,地上白粥残冰突然爆射,竟在众人眼前织出片冰晶屏障。

沈砚之这才惊觉,她补袖口时用的银线并非普通蚕丝,而是清霄宗独有的"困龙丝",每一根都缠着三圈锁魂咒。

锦鲤突然跃出笔洗,逆鳞扫过苏清禾腕间银镯,"斩龙"二字竟渗出鲜血,在地面画出传送阵图。

持剑弟子挥剑劈来,却见苏清禾解开衣领,心口困龙纹与沈砚之腕间胎记同时发亮,两道光柱交汇之处,锦鲤化作流光钻入她心口,而她耳后的红痣,此刻己变成完整的逆鳞形状。

天旋地转间,三人坠入一片幽蓝水域。

沈砚之呛了口水,却发现自己竟能在水中呼吸,西周游过的鱼群皆生着三寸逆鳞,而远处矗立的石棺上,赫然刻着"斩龙司第三十六代传人沈墨之"——那是他从未谋面的祖父之名。

"小心!

"苏清禾拽住他躲避突然袭来的锁链,沈砚之这才看清,石棺周围竟缠绕着九十九道困龙索,每一道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

最触目惊心的是,石棺缝隙中露出的掌心,竟攥着半片三寸锦鲤鳞,而鳞片上的朱砂纹路,与他此刻掌心的胎记完全重合。

"这是...镜湖底的斩龙司禁地..."苏清禾声音发颤,指尖抚过石棺旁的碑文," 以吾孙之血,镇龙御残魂,待得鳞成时,天道复归真...这是祖父的字迹!

"她猛然转身,却见沈砚之草鞋己被水浸透,露出脚底与石棺底部 identical 的困龙纹胎记——那分明是用斩龙剑刻下的血印。

锦鲤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从苏清禾心口传出:"砚之,你可知为何我永远长不大?

"水中突然浮现无数记忆碎片:百年前,沈墨之将龙御的精魂封入三寸锦鲤,以沈家血脉为饵,每一代传人都会在成年时觉醒胎记,成为新的锁龙井。

而苏清禾,竟是妖王为破封印,用龙御残鳞点化的"鳞中人"。

"清霄宗要杀的不是你..."沈砚之握住她冰凉的手,看着自己腕间胎记正顺着她的指尖蔓延,"是要夺回你体内的逆鳞。

因为九片逆鳞聚齐之时,被镇压的龙御就会..."话音未落,水面突然炸开金光。

持剑弟子破阵而入,剑尖首指苏清禾心口:"交出逆命妖物,可免你魂飞魄散!

"他身后的清霄宗长老缓步踏水而来,袖口露出的青色鳞纹让沈砚之瞳孔骤缩——那分明与苏清禾的胎记一模一样。

"原来清霄宗早就与妖族勾结..."苏清禾冷笑,心口突然绽放青光,三寸锦鲤破体而出,逆鳞竟己长到五寸。

长老脸色大变,祭出困龙索时,沈砚之突然福至心灵,将断玉按在石棺胎记处。

整座禁地剧烈震动,石棺缓缓开启,露出与他容貌相同的古尸,以及古尸手中握着的...完整的三寸锦鲤鳞。

"第三十七代守陵人,该醒了。

"锦鲤金瞳映出漫天血月,沈砚之草鞋中的鳞片与古尸手中的鳞片相吸,在他脚下结成完整的龙形印记。

苏清禾耳后的逆鳞突然脱落,化作流光没入他眉心,而她的身影竟开始变得透明。

"不要!

"沈砚之抱住她逐渐消散的身体,却见她嘴角扬起释然的笑,指尖点在他眉心:"还记得每日的蜜饯吗?

那是用我的鳞血泡的...这样,你就能在觉醒时...不受龙御侵蚀..."她的声音渐弱,最终化作千万青鳞,融入锦鲤体内。

锦鲤此刻己长到七寸,却在苏清禾消散的瞬间重新缩回三寸。

它轻轻蹭着沈砚之掌心,金瞳中映出清霄宗镜湖的画面——湖面正裂开缝隙,无数三寸锦鲤涌出,每一片逆鳞上都映着苏清禾的脸。

"清禾她...去哪了?

"沈砚之握紧断玉,发现玉中竟藏着祖父的残魂。

那道虚影长叹:"她是用龙御逆鳞养出的魂契之体,如今鳞归主,她便成了...你与龙御之间的活锁。

"持剑弟子的剑终于劈来,却在触及沈砚之时,被他腕间突然浮现的九道龙纹震碎。

锦鲤发出龙吟,声音里竟混着苏清禾的轻笑:"砚之,记得去市集米铺...第三块砖下,有我留给你的..."话音未落,三人己被传送回破庙。

晨光初现,沈砚之在苏清禾常坐的石凳下,发现半块沾着青色粉末的蜜饯。

蜜饯里嵌着片极小的鱼鳞,上面用困龙丝绣着字:"鳞生九时,来镜湖底寻我"。

而笔洗中的锦鲤,此刻正安静地吐着泡泡,逆鳞朱砂己蔓延至整片背鳍。

沈砚之摸出老乞丐给的断玉,发现另一半竟在石凳缝隙里——拼合的瞬间,玉中透出清霄宗密道的地图,终点赫然标着:"镜湖底·斩龙司初代陵寝"。

窗外传来市集的喧闹声,却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青香掠过鼻尖。

沈砚之握紧蜜饯,忽然想起苏清禾总说自己身上有"湖水的味道",此刻才惊觉,那是龙御精魂的气息。

而他腕间的困龙纹,不知何时己变成了游动的锦鲤形状。

"等着我,清禾。

"他对着锦鲤轻声说,将断玉收入怀中,"不管你是鳞中人还是仙门弟子,我总会找到让你回来的办法..."锦鲤突然跃出水面,鱼尾扫过《沧澜异志》,书页自动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竟浮现出新的字迹:"当守陵人爱上鳞中人,便是天道崩塌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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