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位穿着白大褂的眼镜男用礼貌的微笑,递给陆宁一个信封之后,便如一尊蜡像般凝固了。
陆宁抬起眼皮,随意地扫了扫面前这位自称是牙医的家伙,这个中年眼镜男一开口,陆宁脑子里不自动蹦出来一个二十年前的称呼来。
二十年前车站的工作人员每天对着排队买票队伍喊:“同志们”。
如果哪位买到票就会回答一句:“到!”
特殊年代结束后规定车站要称呼乘客姓氏简称,一来二去,这套工作流程还是被延续下来了,只是新换的工作人员都太年轻,这套流程走得没那味儿。
现在的这位服务人员就有内味儿,据他自己介绍是某届国际口腔医学交流大会上交流过的王教授。
陆宁看着站在了两米开外的王教授背起白大褂,抬起右手,优雅地理了理自己的医用头套,坐下后翻开一个记事本、戴上一次性手套,正要向陆宁发问,却不小心带翻了桌子里的纸张。
医用手套的触感,让陆宁想起了包装袋上白色的医用淀粉。
“呼......”终于,王教授在拨弄了半天记事本之后,才重新看向陆宁,动作太快,让陆宁有些疑惑,明明刚才还表现得那么庄重。
你看地上的那是什么?
一张纸。
王教授赶忙俯身去捡那张纸,一张此时掉在地上,马上起了褶皱,一张狰狞的脸浮现在发皱的纸上。
陆宁看过去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
王教授此时有冷汗流了下来,他不明白,明明藏的很好,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上,但他还是反应的速度极快,刻意的掩饰这自己慌张的情绪。
此时那张纸己经被王教授捏在了手里,他把纸抚平了,没有再看到那张纸上的脸。
“陆宁,你也是老顾客了,我的情况你是了解的,我母亲的情况很不乐观,她的生命随时可能会有危险。”
王教授叹了口气,他是国内顶级的牙科专家,但是对于母亲的病例,他也是无能为力,毕竟专业不同。
王教授为了解决陆宁母亲的病症,己经想尽了一切办法,但是他没有办法。
“我知道王教授你己经尽力了,但是那张奇怪的纸究竟是什么?”
陆宁的脸色平静,作为一名修行者,他早就己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这个王教授从小就没有父亲,是母亲一手把他带大的。
但是最近,他的母亲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她的身体会不断地腐烂,她需要不断地换皮才能维持自己的生命。
王教授为了救母亲,不惜一切代价。
他找遍了国内最有名的医生同行求助,但是没有人能够治好他的母亲。
最后王教授找到了一个算命先生,这是王教授最后的希望。
“那个算命先生告诉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延长母亲的生命,虽然这个办法很危险,但足够挽救母亲的生命了。
只要能挽救母亲的生命,我都愿意尝试,不管是什么!”
王教授拿出了那张又开始褶皱的纸,他十分陶醉的抚摸着这张纸说:“这是一张人皮,是一个修行者的皮,他的修行者能量,足可以让母亲的脸,永远不腐不烂,青春永驻,只是需要一个媒介……”陆宁的脸色大变,他没有想到王教授的办法竟然是这个。
突然,陆宁感觉自己不能动了,王教授阴恻恻的笑了笑, “这张纸还需要用你身上的能量,用这张纸把你的生机吸收过去,再敷在我母亲的脸上,母亲的病就可以痊愈了,但是你也会失去你身上的能量,从这个世界消失。”
陆宁的心里拼命挣扎,但是无济于事。
王教授把那纸敷在了陆宁的脸上,一脸兴奋的说:“我就要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王教授阴恻恻的盯着那张纸,想到自己的母亲。
她现在躺在病床上,她的脸己经面目全非,她需要换一张皮才能活下去,但是如今不同了。
陆宁躺在牙科医院的治疗床上,感觉自己的修为和能量正在不断地流失,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变轻。
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消失,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慢慢地升华。
化成了一道光芒,融入了那张纸。
那张纸开始发光,开始蠕动,开始变形。
最终,变成了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那张脸很美,很美,但那是陆宁的脸。
“儿……” 病床上,王教授的母亲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很明亮,很清澈。
她顶着陆宁的脸看着王教授,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王教授伸手抚摸了一下母亲的额头,感受着母亲额头上的温度,王教授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他没有失去母亲。
突然,王教授的母亲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吞噬,她拼命的挣扎,王教授惊慌失措的看向母亲。
在一段挣扎过后,王教授的母亲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王教授惊愕的看着母亲。
门外传来了陆宁阴恻恻的冷笑声,王教授回头看向陆宁,随后一个箭步冲向陆宁,揪着陆宁的领子问:“你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陆宁甩开王教授冷冷的说:“这是我要问你的?
不知道邪术不能用吗?
我虽然同情你对自己母亲的心。
但是,这不是你牺牲别人生命的理由,现在你的母亲连魂魄都没有了,这下你满意了么?”
王教授扑通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了生机一样,只有默默的流泪。
而陆宁说完,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作为修行者,他看惯了这样自作聪明咎由自取的人。
人心里的贪欲,比什么都要毒,都要恶。
所以只有心怀敬畏,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