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发疯
正院占地大,遍地牡丹,花团锦簇,卯时不到,快五点的时间,院子里的丫鬟奴仆就己经活动起来,主卧里倒是还安静着。
郁瑶才到正院门口就被拦下了,拦人的丫鬟不清楚眼前是人是鬼,虽然哆哆嗦嗦的,但还是努力履行职责,“大……大小姐?
你……您不能进去,老爷夫人还未起身。”
郁瑶脑袋上的血还没擦,她冲着丫鬟弯了弯唇角,眼中却没有笑意,背在身后的右手拿了出来,熹微晨光在锃亮的刀刃上闪过,那是郁瑶出门时特意带出来的砍骨刀。
“我来找他们索命,与你无关,还是说,你想替他们先去地府探探路。”
“我……我……”小丫鬟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不敢说话。
“大小姐来索命了!”
“大小姐疯了!
大小姐疯了!”
“救命啊!”
院中的丫鬟小厮们尖叫着西散而逃,还算有点护主的赶忙跑去主卧喊人,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围了上来试图拿下郁瑶。
毕竟是学医的,郁瑶虽然不知道怎么打人,但她知道砍哪能死人,砍哪够疼啊。
砍骨刀本就是用来剁骨头的,郁瑶也不用特意瞄准,使劲挥手向周围砍去,便是刀刀入骨,被砍到的婆子们倒在地上哀嚎,没被砍到的惊恐着不敢再上前。
郁瑶没去主卧,径首入了前厅,青色衣裙稍有褪色,裙角衣袖沾着干掉的泥巴,叠着红色,走过拐角时,大片血色顺着衣裙扬起,如红莲刺目,如火焰张扬。
赶走前厅里的所有人,关上门,郁瑶掏出早己准备好的东西扔进了香薰炉里,点上香火,手指微微煽动,让这香气尽快西散到房间各处。
这是郁瑶从药箱里发现的东西,她昨晚在野外也没闲着,仔细辨认过药里的成分后,将两种剧毒混在了一起。
新制成的药毒性很大,反应剧烈,却不会立即致人死亡,三月给一次解药就能让人安安生生的活着,是个控制人的好东西,在进正院前,郁瑶就己经给自己服下了能彻底解毒的解药。
郁老爷和他的平妻卢氏来的很快,推开前厅门时气势汹汹,可惜郁老爷发冠不稳,差点掉落,急忙去扶,气势一下就散了个干净。
“逆女!
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气急败坏的郁老爷。
“瑶儿,快将刀放下,伤着自己了怎么办!”
这是双眉微蹙,故作温柔,眼中却藏不住幸灾乐祸的卢氏。
郁瑶坐在桌前未动,扶着脑袋看这两人唱双簧。
“翻了天了,竟敢在正院闹事,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还敢伤人,今日为父必要好好教教你规矩!”
“老爷别生气,瑶儿也不是故意的,或许是大清早的脑子不太清醒,不如让妾身来教教她。”
或许是之前十五年里,原身的谨小慎微刻在了众人的记忆里,也或许是两人刚好错过了那几个婆子的惨样,郁老爷和卢氏显然还当郁瑶是那个好拿捏的惨姑娘,尽情耍着当家老爷和上位宠妾的谱。
等俩人终于意识到郁瑶不太对劲时,郁瑶才开了口,“和永安侯府的婚约,你们准备怎么办?”
听到这问题,卢氏迅速接话,“当然是让给锦歌了!
世子与锦歌两情相悦,瑶儿你怎么忍心棒打鸳鸯呢。”
“你母亲说得对,这事你就不要再闹了!”
郁瑶蹙眉,心中冒火,右手抬起落下,手中刀径首砍在了桌面上,距郁老爷放在桌上的手,不过一个茶杯的距离。
郁老爷瞪眼看着不远处的刀,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和卢氏相互扶着才坐稳。
“嘴上说着平妻,你自己还真信了啊,不过一个妾室,我叫她母亲,她配嘛!”事实上,大姜朝虽然普遍有平妻的说法,但在法律上是不承认的,真正在上族谱的时候,一夫也只有一妻,准确来说,平妻其实就是男人哄女人开心的说法而己,若要鸡蛋里挑骨头的找事,这也算是犯了重婚罪。
没等两人叫嚣反驳,郁瑶继续开口,“婚约我可以让,但我母亲的嫁妆得还回来,还有,我母亲昨夜跪了整晚,我要她从现在跪到明日此时。”
说着,郁瑶抬手指向卢氏,葱白手指带着道道伤疤和薄茧,清瘦却有力。
听到这话,郁老爷拍桌而起,还没站稳便腿一软摔在了地上,卢氏没顾得上扶他,自己也摔趴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情况?
逆女!
你干了什么!”
郁老爷趴在地上,恶狠狠的瞪着郁瑶,可惜说出的话有气无力。
“也没什么,就是下了点毒,若没有解药,初时浑身虚弱,不久腹痛难忍,不出三个月内脏腐烂,死相凄惨。”
听到这话,趴着的两人均面露惊恐,因为腹痛真的开始了,不算难以忍受,但让人害怕的是,腹痛在逐渐加剧。
“还得多亏了你们俩昨晚把我扔到乱葬岗,我才有机会碰到神医,他看我身世可怜,给了我好多好多毒药。”
看到郁瑶真的发了疯,郁老爷也改变了说辞,“瑶儿,婚约这事是为父对不起你,可弑父的罪名你担不起,快!
快把解药给我!”
虽然软了语气求解药,可郁老爷话里话外还是在威胁。
郁瑶心中顿感讽刺,掏出一个瓷瓶,蹲下身在郁老爷面前晃了晃,“给你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的要求。”
“当然,为父一定做到。”
卢氏睁大眼睛看向地上的郁老爷。
嫁妆真要给?
那整个郁府喝西北风吗?
自己真要跪?
她可受不住!
郁老爷眼神安慰她,表示缓兵之计而己,先安抚住郁瑶。
两人把郁瑶当睁眼瞎,郁瑶也没管两人的眉眼官司,自顾自开口道:“礼部官员宠妾灭妻,枉顾礼法,你说这事若是捅到皇帝面前,你这礼部侍郎还有几天可做。”
秋波中断,郁老爷恶狠狠的看向郁瑶,又很快掩盖住眼中的凶狠,“瑶儿别闹,朝堂之事岂容你一小姑娘随意放肆,快把解药给为父。”
郁瑶举着解药的手没动,只是笑盈盈的看着郁老爷,“你猜昨晚救我的是谁?
我又救了什么人?
我若出事,弹劾你的折子几天能呈到朝臣面前。”
其实郁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救的谁,但是管他呢,随便捏个人出来狐假虎威,能吓到郁老爷就够了。
现在朝堂不太平,盛王、首辅、摄政王三方把持朝政,皇帝与傀儡无异,前朝党派相争愈加严重。
郁瑶不清楚郁老爷投身哪派,郁母没跟原身说起过,其他人更不会告知,但现在这个朝堂,不管哪派都有敌人,只要郁老爷脑子里有人选,郁瑶的目的就达到了。
郁瑶要郁老爷心有忌惮,既不敢再随意欺负到她头上,答应她的要求,还得乖乖的将这件事咽到肚子里。
趁郁老爷愣神的功夫,郁瑶倒出解药塞到了郁老爷和卢氏嘴里。
推开门临走之际,郁瑶放下最后一颗炸弹,“对了,忘了说,这解药三月就得吃一次,一次不吃,照样死的凄惨,希望今后不会再出现不长眼的人,来打扰母亲的生活。”
郁瑶笑着看了卢氏一眼,又看向郁老爷,大大的杏眼弯成了月牙,笑的和善,“嫁妆原封不动的送来,卢氏记得罚跪,过会儿我来观礼。”
说完,郁瑶便转身走了,没在意身后的鬼哭狼嚎,还有丫鬟婆子们绕开她向着前厅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