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台扇在阁楼窗棂间徒劳地搅动热浪,林夏将凉水泼在青砖地上,看水痕转瞬化作蜿蜒的蛇形。
巷口杂货店的冰柜发出"嗡嗡"低鸣,像只困在蒸笼里的困兽。
她攥着五毛钱钢镚儿冲出门时,蓝布裙摆扫过门楣垂落的艾草,惊起几只打盹的蜻蜓。
"小夏丫头,汽水要化咯!
"王婶的吆喝被蝉鸣撕碎。
林夏踩着滚烫的青石板飞奔,塑料凉鞋拍打地面的声响惊醒了趴在墙头的狸花猫。
拐过第三个巷口时,她忽然刹住脚步——那棵歪脖子梧桐下斜倚着个穿白衬衫的少年,左手插在洗得发白的裤兜里,右手正摘着槐树叶编蚱蜢。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槐叶,在他第三颗纽扣上碎成星子。
那抹珍珠白晃得人眼眶发烫,林夏下意识眯起眼,看见少年喉结在薄棉布下微微滚动,后颈汗湿的发梢泛着麦芽糖般的光泽。
他编蚱蜢的动作极认真,指尖翻飞如蝶,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当心。
"清冽的嗓音擦着耳畔掠过。
林夏踉跄着撞进少年虚扶的臂弯,发梢扫过他凸起的腕骨。
汽水瓶"啵"地炸开,橘子味的甜腥溅上他袖口,洇出几朵橙黄的花。
她慌忙后退,后腰却撞上晾衣绳,竹竿"哗啦"坠地,惊飞满树槐花。
后来林夏总梦见这个瞬间。
十七岁的盛夏,蝉蜕在滚烫的青石板上蜷缩,老式冰柜的嗡鸣混着少年身上淡淡的薄荷皂角香,在她脊椎骨上烙下隐秘的纹路。
那截沾着汽水的袖口被她偷偷洗得发白,晾在阁楼时总疑心能嗅到残留的体温。
第二次相遇是在城南旧书店。
霉味与尘埃在逼仄的空间里沉浮,林夏踮脚够最上层的《雪国》时,忽然听见纸张翻动的沙响。
转身刹那,暴雨突至,雨点砸在铁皮屋檐上奏起急促的鼓点。
他举着把褪色的碎花伞挤进书架间,伞骨上还挂着水珠,在林夏鼻尖凝成细小的星。
"你也喜欢川端康成?
"少年弯腰拾书的瞬间,后颈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
林夏盯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那里有道不易察觉的裂痕,像缺了口的月亮。
他的指尖扫过她手背,带起一阵细密的战栗,仿佛有看不见的火花在皮肤下窜动。
雨越下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