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邻村亲戚家奔完丧,我为了赶上末班公交,谢绝了留宿的提议,执意要抹黑赶路。
月亮被乌云遮得严实,西周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手里那把手电筒,散出昏黄、飘摇的光。
小路两旁的荒草丛生得肆意,时不时发出簌簌声响,惊得我心跳乱了节奏。
不知走了有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个佝偻身影,我晃了晃手电筒,强光打了过去,是个身着破旧黑袍的老太婆。
她身形干瘦,脸上的褶子深得像干裂的河床,双眼浑浊却透着股奇异的光。
“小伙子,这么晚了,一个人赶路呐?”
她开口道,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又尖又涩。
我心中警惕,在乡下夜里独行,长辈常叮嘱莫要与陌生人多搭话,可这荒郊野岭的,不理会也太不合适,便随口应了句:“嗯,我赶着回家。”
老太婆干笑两声道,“这夜路难走哟,我知道有条近道,能省不少时间,你跟我来吧。”
说罢,也不等我回应着,转身就往小路岔口挪去了。
我心里生起犹豫,脚下却鬼使神差般向前跟了几步。
越往前走,雾气也越浓,那雾气透着股寒风冷意,丝丝缕缕就往人骨头缝里钻。
手电筒的光像是被黑夜吞噬了一般,只能照亮身前巴掌大的地方。
老太婆的身影在这雾里若隐若现,嘴里还叨叨絮絮,念念有词,我听不真切,只觉得脑袋渐渐昏沉,眼皮一首打架。
突然,一阵夜枭啼叫,惊得我浑身一个激灵,残存的理智也一瞬间回笼。
我猛地停下脚步,定睛一眼看去,哪是什么近道,眼前分明是个废弃多年的乱葬岗,墓碑东倒西歪,有的还断成几截。
那老太婆站在一座残碑前,缓缓回过头,脸上竟挤出诡异的笑,嘴里黑洞洞的,牙齿闪着寒光。
恐惧如汹涌潮水将我淹没,我想转身逃跑,双腿却绵软无力。
老太婆慢悠悠飘过来,伸出枯枝般的手,指甲又尖又长,眼看就要触碰到我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我想起外婆说过,遇见邪祟,咬破舌尖血能驱鬼。
我狠狠咬下舌尖,血腥味瞬间在口腔散开,随后猛地朝老太婆喷去。
她像是被火灼了一般,发出凄厉惨叫,身形晃了晃。
我趁这间隙,拼尽全力往来时路狂奔,耳边风声呼啸,背后似有阴寒之气追赶。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熟悉的村舍灯火,我冲进村子,径首奔向村口的打更人李伯家。
待我喘着粗气,把遭遇一说,李伯脸色骤变,他叹口气道:“你碰到的怕是早年难产死在路边的王婆子,怨念极重,常引路人去陪葬。
好在你小子机灵,逃过一劫。”
从那夜起,哪怕大白天,我也再不敢轻易走那条夜路,那老太婆的诡异笑脸,时不时还会闯进梦中,惊出我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