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多福蜷在出租车狭小的驾驶座里,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方向盘,车载屏幕里的赛马首播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纯种马 “疾风” 西蹄翻飞,扬起细碎金砂,与赛道旁此起彼伏挥舞的荧光棒相互辉映,构成一幅科技与野***融的奇幻画面。
仪表盘幽蓝的冷光爬上他小臂的 “骏马奔腾” 纹身,青黑色的线条在皮肤上蜿蜒,仿佛随时要冲破血肉的桎梏,重现草原上的自由驰骋。
他的手机壳背面贴着一张泛黄照片 —— 十八岁的自己意气风发,跨坐在赛马场的冠军马背上,嘴角挂着不羁的笑。
那是他距离职业骑手梦想最近的时刻,可惜命运弄人,如今只能在深夜收车后,沉浸在虚拟马场中,用基因编辑技术模拟改良马匹,或是对着一张张赛马 X 光片,在数据分析里追寻梦想的余温。
这些孤独的时光,成了困在出租车里的他,与梦想最后的联结。
“师傅,去马场。”
后排乘客带着浓重香水味的声音,将金多福拽回现实。
他熟练地转动钥匙,引擎发出熟悉的嗡鸣,出租车缓缓汇入车流。
行至十字路口,天际突然划过一道诡异的紫色闪电,紧接着,刺眼的白光吞噬了整座城市。
金多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在剧烈的震荡中逐渐模糊。
当金多福再次恢复意识,鼻腔被浓烈刺鼻的马粪味与稻草的霉味填满。
他的后背重重硌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粗粝的稻草穿透粗糙的麻布短衣,在皮肤上划出细密血痕。
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膝盖却不慎撞上一旁冰冷的木桶,“哗啦” 一声巨响,惊得马厩里的战马前蹄腾空而起。
铁蹄与石板相撞,迸溅出的火星在昏暗的马厩里划出一道道短暂的光痕,照亮了潮湿发霉的墙壁,也照亮了金多福满是震惊与恐惧的脸。
“这是全息投影?
还是整蛊节目?”
金多福声音发颤,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用力撕扯自己的衣袖。
布料撕裂时真实的触感,让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当指尖触到下巴,那撮精心打理的山羊胡早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新生胡茬扎手感,这让他彻底慌了神。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投下一片巨大阴影,他抬头,正对上一把泛着森冷寒光的弯刀。
头戴毡帽的汉子一脚踹开马厩门,皮革护腕擦过门框,发出刺耳的声响。
汉子腰间的铜铃随着动作摇晃,在寂静的马厩里撞出令人心悸的脆响。
“新来的马奴?
王爷的千里马丢了,三日内找不回来,就把你喂狼!”
汉子的声音低沉而凶狠,字字如重锤般砸在金多福心上。
金多福喉结上下滚动,余光瞥见墙角悬挂的狼皮,暗褐色的血渍己经发黑,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窜上头顶。
马群在汉子的怒吼下不安地骚动起来,嘶鸣声此起彼伏。
金多福却在这混乱中渐渐冷静下来,现代马场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那些用红外热成像仪检测马匹关节的清晨,那些通过基因图谱分析马体质的深夜,此刻都成了他手中的武器。
他踉跄着走向一匹焦躁不安的红马,这匹马正不断刨着地面,鬃毛间渗出细密的汗珠,腹部微微隆起。
“在现代,我们会用肠道益生菌胶囊快速调理。”
金多福的声音不自觉带上职业性的冷静,手指轻轻抚过马的腹部,触感与记忆里机械扫描的冰冷截然不同,“但在这里,可以用芒硝拌麸皮。
记住,一定要用竹勺慢慢搅拌,水温要精准保持在三十七度,这样才能让药效更好发挥。”
说罢,他又突然转向另一匹单腿支撑身体的青骢马,“这匹马后腿旧伤复发,先用热酒热敷,敷完要用干净的布带进行螺旋包扎,松紧程度以刚好能塞进两根手指为宜,否则会影响血液循环。”
汉子原本凶狠的眼神中满是震惊,握着弯刀的手不自觉松开,弯刀 “当啷” 坠地,惊起的尘埃在光束中狂舞。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密集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金多福扒着腐朽的木栅栏向外张望,月光下,一队骑兵身披黑色战甲,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最前方的马车上,绣着金线的帘子被风掀开一角,露出女子冷艳的面容,眼尾的丹砂痣如同一粒血色星辰,她手中握着的马鞭末端,镶嵌着与金多福纹身如出一辙的骏马图腾。
女子目光扫过马厩,与金多福慌乱的眼神短暂交汇,那一眼,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