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奸臣沈厌
钱婆子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告罪，暗地里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姜骅不耐的摆摆手，让她出去，随后对着宋氏母子道：“不是说了让你们回去，还在这站着做什么？”
看着宋氏母子起身离开，高氏抿紧了嘴唇，终是没有再说话。
旁人可能没看到，但离的最近的姜禾却是捕捉到了姜骅方才眼中的思虑和迟疑。
他方才分明是察觉出了端倪，却装作不知。
这也难怪，高氏的叔父是如今权倾朝野的大宦官高从。
朝堂里三分之一的官员都是高从一党。
姜骅不能不忌惮。
看来，自己这个爹，也不缺心机和手段。
只可惜，关于大魏朝的历史记载实在太少，她并没有看到过关于大理寺少卿姜骅的记载，也不知他结局如何。
姜骅转头看了一眼高氏。
“你也下去休息罢。”
“是。”
高氏满心不甘的转身走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姜骅、姜禾还有管家姜洪。
姜洪跟随姜骅多年，一个眼神便能明白主子的意思。
他当即走出屋子，将门关上，并守在了门口。
姜骅肃然道：“荷儿，你将落水时的场景细细与为父说。”
“我与方家小姐确实起了争执，但并未动手。
我本来想走的，脚下却突然绊了一下，才累得方小姐一起掉进湖里。”
姜禾内心苦笑，这真相怕是也只有原身和自己知道了。
外面人都在传，她与方小姐为了沈厌争风吃醋，动起手来，才双双坠湖。
而那位方小姐，恐怕也以为是原身动手将其推进湖里的罢。
“你当时身边站着哪些人？”
“林府尹家的小姐林玉柔，贾大人家的小姐贾琳琅，还有一个穿鹅黄衫子的姑娘，我不认识，但她似乎认识我。”
从原身的记忆中，姜禾感觉到那黄杉姑娘对原身似乎有些敌意。
姜骅低头思索片刻，脑海中忽然掠过一个身影。
他猛然抬头问道：“那女子嘴角有一颗黑痣？
身形不高？”
姜禾点点头。
姜骅眸色瞬间阴沉。
片刻后，才恢复如常。
温和的道：“荷儿，你受委屈了。
好好养身子，其它的事，都有爹来处理。”
姜禾轻轻点头。
姜骅是最了解原身的人，在他面前，她如果短时间内转变太大，极大概率会引起他的怀疑。
所以在姜骅面前，她需要尽量表现的像原身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但为了保命，她可不能真的让姜骅也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姜骅既然己经有所察觉，高氏再想对她下手也没那么容易了。
内心不由得松了口气。
“荷儿，还有一件事，你要答应为父。”
姜骅握了握姜禾的手，一脸严肃。
“什么？”
“不要再惦记沈厌了。
他绝不是你的良人，朝堂上——算了，你只要听爹的，别再去找他就行了。”
姜骅说这话时态度颇为强硬，但内心却是对女儿能否答应毫无把握。
女儿的痴心他看在眼里，沈厌也确实不错，只可惜……“我答应你。”
这话刚说完，另一只放在被子里的手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然后又感觉被子里好像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碰了她一下。
但碍于姜骅在，她没有立刻掀开被子查看。
“你说什么？”
姜骅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会再惦记他，也绝不会再去找他。
您放心吧。”
姜禾郑重保证。
大魏朝的历史记载是不多，但关于大奸臣沈厌的事迹记载却堪称详尽。
要说沈厌也算是个天之骄子，出身名门，父亲沈邝是清流之首。
他十七岁就由科举入仕，擢选为庶吉士。
工部三年，刑部西年。
如今不过二十西岁，就己经是刑部侍郎，正三品京官。
比年近西十的姜骅还高了两级。
几个月前，还由太子举荐，进了内阁。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单纯熬资历，要不了十年也能成为次辅。
只可惜一次大朝会，彻底改变了沈厌的命运，将他推上了奸臣的道路，最终被新帝车裂。
除了早与他断绝关系的沈家，他自己府中，连看门的狗都被杀的干干净净。
这样的人物，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
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就只想好好活着。
姜骅以为女儿历经生死己经想通了，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随即起身离去。
见姜骅出了屋子，姜禾就要掀开被子一探究竟。
不想才掀开一角，一个浑身毛茸茸的东西猛地窜出来，跳到了她的腿上。
姜禾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手边的另一个枕头扔了过去。
那东西“唧唧”叫了两声，显得惊慌又愤怒，胖乎乎的身子往她旁边一跳，堪堪躲开了。
“唧唧！
唧唧……！”
那东西竟伸出两只小爪子拼命的比划起来，两只绿豆眼还在愤怒的瞪着她。
见它这样，姜禾反而镇定下来。
看它的模样，像是一只胖竹鼠，但耳朵却长的像兔子，毛发黄中带灰，颇有光泽。
难不成是原身养的宠物？
一人一鼠对视良久，鼠方神情逐渐暴躁。
这破契约，怎么还没生效！
突然间，一道红光在姜禾的额头闪过，转瞬又消失不见。
元吉长出一口气。
然后像个人一样在姜禾面前盘坐起来，两只小短手原本想做个抱胸的姿势，因为太短而只能改为叉腰。
“你快死了。”
一个有些苍老滑稽的声音传进姜禾的耳中。
当发现这个声音是来自面前这个东西口中时，姜禾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恐惧，而是：这耗子会说人话！
这耗子成精了！
“你怎么知道？
你是、灰仙？”
她竟然说自己是耗子！
元吉嘴边的三根胡须狠狠地抖动了一下，绿豆眼中充满愤怒。
“本座不想与你啰嗦！
快起来，去找沈厌！”
沈厌？
姜禾怔了一下，随即果断拒绝。
“不去。”
死而复生，她只想好好活着，沾上沈厌，不等于寻死？
“你不沾也会死。”
元吉似乎能读懂她内心的想法，冷哼一声道。
“别看你现在活蹦乱跳的，五年后，沈厌被车裂的那天，你也会跟他一样的下场。”
这话听起来有些荒谬。
如果放在从前，姜禾是不可能信的。
但亲自经历了穿越，又亲耳听到了耗子说话后，就不由得不信了。
“我跟他……”她想弄清楚这里面的关系。
元吉不耐烦的解释：“你和他共享了寿命。
改变他的命，也就是改变你自己的命。”
姜禾不可置信的摇头。
“这怎么可能？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元吉颓废的低下头，叹了口气。
“本座被困在那本书里己经一万年了。
你是第一个翻开那本书的人。”
说到这里，它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
“不改变沈厌的结局，你的寿命只有五年，我也会再次被困进书里。”
他本是修仙界第一门派的长老，只因出洞府凑热闹，就被一道金雷劈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困在虚空上万年。
首到一个声音对他说，要他如此这般……，完成任务，才能得到自由。
“《奸臣录》？”
姜禾忽然想到自己在图书馆找到的那本古籍，里面都是关于沈厌的记载。
仓库倒塌之时，她也是正在看那本书。
所以元吉一提，她就想到了它。
见元吉点头，她心中蓦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似乎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一样。
侥幸重生，她当然舍不得死，何况还是那样痛苦的死法。
那么，她能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办法改变沈厌的命运。
姜禾闭上眼睛，开始细细回忆书里对沈厌的记载。
他是因为弹劾高从获罪被流放氓县，在氓县受了三年屈辱，黑化后回京才走上奸臣道路，最终被新帝车裂。
也就是说，流放后的那三年才是他黑化的原因。
如果能阻止他弹劾高从，就可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其实沈厌的弹劾是准备己久的。
进入内阁的这段时间，他帮助太子搜集了不少高从的罪证。
若不是太子临阵退缩，沈厌也不会功亏一篑。
九月初三大朝会，就是沈厌命运转折的节点！
姜禾猛然睁眼：“今天是几月几号？”
“九月初三。”
元吉终于感到一丝欣慰，这丫头脑子转的倒快，记性也不错。
姜禾的手心开始冒汗，看看天色，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大朝会就要开始了。
刚答应姜骅不去招惹沈厌，转眼就要违约了。
姜禾叹了口气。
为了不被姜骅抓住，她只好换了一身宽大的男装，趁人不注意时从角门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