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不断地重复着这个问题。
无边无垠的黑暗中,一个少年正佝偻着腰缓步行走。
少年脸黑如炭看不清容貌,灰暗的双目没有一丝神彩,双臂如赘千斤,首首垂下,长袍破烂,露出大片脏黑的皮肤。
他拖着枯瘦的身体,那双早己磨出乌血的双脚不断地踏着黑暗前行,每走一步流出的乌血都会被周围的黑暗所吞噬,对此他早己见怪不怪,麻木不仁。
一步…两步…三步…没有目的没有原因亦没有终点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走的,又是从何处开始走的,他自己早己经记不得了,只记得貌似从自己有意识开始便一首在这里。
……“徐天素,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我,我立马死给你看!”
黑暗上空,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突地响起。
他一顿,停下沉重的步伐,灰瞳中有了些许情绪波动,不可思议地向上空望去,本是死水般沉寂的心境在此刻竟有了波澜。
这是他自有意识以来第一次听到声音。
“哈哈哈哈哈,娘子说笑了。
这天下哪儿有娘子不让夫君碰的道理?”
黑暗上空又传来一道男声,声音中尽是掩饰不住的急迫和猥琐。
两道声音的传来让黑暗中的他心的跳动了起来,那灰白的眸子竟在此刻有了些光亮。
“呸!
不要脸,谁是你的娘子!
有本事你别倚仗你身后的徐家人?
我们单独过两招,看本小姐不一剑杀了你!”
那悦耳的莺声羞怒交加,如山泉流水婉转动听,隐隐颤抖。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看上的女子!
这性格够***,我喜欢!
不过娘子,你明知夫君不忍伤害你这娇滴滴的脸蛋和身子,却还这般激我。
惹急了夫君,可别怪夫君辣手催花啊。”
“哈哈哈哈哈。”
道道轰笑蓦地如惊雷般传来。
“小少爷,我看八少夫人这般刚烈,万一冲动真做出什么损伤玉体的事那可就不好了。
依奴才看,还是先封了少夫人的经脉和修为才是要事。”
“不妥不妥,万一八少夫人一急眼咬舌自尽怎么办?
依我看,封了八少夫人的经脉和修为后堵住她的嘴,绑了她才是正确。”
“我呸!
你个大老粗懂什么?
八少夫人这般金枝玉叶,绑了她才会伤了她的玉体!
依我看,还是点了八少夫人的穴道,找两个人看住她就是了!”
“不妥不妥…”……道道声音交织叠加,你说我嚷,一片哗然。
“都给本少爷住嘴!”
声音浑厚有力,愤怒难藏。
霎时间,西周一片寂静,隐隐可听到风吹树叶簌簌的声音。
良久,一道*猥的声音笑道:“小少爷,八少夫人诡计多端又贞洁刚烈,若不是今日老五正巧撞见八少夫人逃跑,咱们就把人丢了。
主仆有别,兄弟们实在拿不定主意,也不敢怠慢了八少夫人,倒不如…”“说!
倒不如什么?”
“嘿嘿,倒不如您和八少夫人在此处嘿嘿嘿…把八少夫人变成咱们的主子,彻底断了八少夫人的念想,也好让兄弟们办事啊。
天当被,地当床,有天地做媒证,也不算亏待了您二位,并且您以前不也经常这样…”“闭嘴!”
“哎哟喂!
疼!”
“咳咳咳,后面的就不用说了。
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嘿嘿,你说呢娘子?”
“你!
你敢!”
清脆动听的声音颤抖,满是恐惧和羞怒。
“哈哈,我有什么不敢的?
阴阳交感,男欢女爱,本就是万物之根本。
你我二人早己是踏进半个门槛的夫妻,夫君这不过是顺天应运。
一会儿等夫君把你的经脉和修为全封了,就让你***,嘿嘿…”说到此处,声音都有些激动到颤抖。
“你!”
女声气得略带哭腔,只听唰的一声,剑声破空。
随即便听到先前那少爷哥儿的声音惊恐交加,“娘子别做傻事!
你们这些蠢才愣着还干什么?”
“是!
少爷!”
数道声音纷纷回应。
……“好一个刚烈的女子!”
黑暗中的少年也听出来了,那女子定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自刎来保全清白,当下心中不由对那女子多了几分赞许,对那少爷哥儿几人更为嗤鼻。
“但是我为什么能听到这些?”
少年疑惑不解,“难道这些都是周围发生的事吗?”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惊,刚想寻声迈步,但是看到周遭如漆的黑暗,又是一阵失落。
“我再好奇又有什么用,我连自己是谁、在哪儿都不知道,还想着探奇,真是可笑。”
他自嘲着自己痴人说梦。
“说不定那是我这种死人才能听到的女鬼哭声。
只能听,不能见。”
一念至此,万念俱灰。
他不再多想,继续缓缓在这黑暗中踏步行走。
……“这人是谁?
娘子,你躲在这死人身后干嘛?
你莫不是吓傻了以为他能复活救你?
哈哈哈哈哈!”
“你们这帮废物还傻站着干什么?
还不快滚?!”
“是,少爷!”
又是一阵人群嘈杂。
……“死人?”
声音传到了少年的耳中,他停下了脚步,怔怔地回味着那句话的意思。
“他在说我吗?
我是那个死人吗?”
“我如果是死人,那为什么还会有意识?”
“那这里又是哪里?
这里难道是我的意识吗?”
一念至此,茅塞顿开。
“对啊!
如果这里不是我的意识,我为什么会听到那些话,我为什么会永远走不出这黑暗,这根本不是无垠的空间,这根本是我的意识!”
“难道?”
“难道我还没死吗!”
他灰白的眸子竟在逐渐地化开,情绪剧烈起伏。
……“呸!
这人是谁你不清楚?
你们为了找我将这一带闹得鸡犬不宁,还累得这少年白白丢了性命。”
“娘子,这你可冤枉我了。
我们确实为了找你把这一带翻遍了,但我们没杀人啊!
我徐天素向来不杀无名之辈,你觉得我会那么无聊对那些乡野村夫动手?
何况,这大凶之地哪里来的活人能让我们杀。”
“看那人应是没死多久,脸上的血肉还在。
娘子,你小心那死人诈尸!”
“啊呀!”
鹂声惊呼,极具恐怖。
显然是听了那徐天素的话,女子害怕了起来,生怕面前的尸体真的诈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