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数学试卷上鲜红的62分，橡皮擦把卷子擦出了个洞。
周周突然从后门溜进来，带着一身烧烤摊的油烟味，往我手里塞了张纸条："放学小卖部，新品上市！
"纸条背面沾着辣椒油，字迹晕染开来。
我抬头正好看见陈屿在走廊收作业，白衬衫袖口沾了道蓝色墨迹——是刘婷婷送他的那支钢笔漏墨了。
上周五我看见她在文具店挑了很久，包装纸上还扎着丝带。
下课铃刚响，周周就拽着我往小卖部冲。
老板娘新进了珍珠奶茶，1.5元一杯的"奢侈品"。
"陈屿请客！
"周周突然朝后面招手。
他校服外套里穿着奶奶手织的毛衣，袖口己经有些起球，却掏出三枚硬币排在玻璃柜台上："要原味的。
"塑料吸管戳破薄膜的声音格外清脆。
我们蹲在自行车棚后面分喝一杯奶茶，周周突然压低声音："听说班费丢了？
"我一口珍珠呛在喉咙里——昨天班主任确实在问50元班费的下落。
"刘婷婷说看见你翻班长的书包。
"周周的话像块石头砸在我胃上。
我想起前天课间，我只是在找被借走的作业本。
奶茶突然变得难以下咽，甜腻的糖水裹着珍珠卡在喉咙里。
第二天早读，班主任李老师敲着讲台："林小满，放学留一下。
"全班的目光像聚光灯打过来，我攥着钢笔的手心沁出汗。
那支钢笔是陈屿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笔帽都有些褪色了。
放学后的空教室里，李老师推了推眼镜："有同学反映看见你..."后门突然被推开，陈屿抱着全班的数学作业站在门口，刘海还滴着汗。
他放下作业本，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信封："老师，班费找到了。
夹在值日表后面了。
"回家的路上，梧桐叶扑簌簌往下掉。
陈屿走在我前面两步远的地方，书包带子断了根线头。
"钢笔..."我鼓起勇气开口。
他脚步顿了顿："是退不掉的奖品。
"说完就加快步子走了，耳尖却红得厉害。
周周在巷子口等我，手里举着两串烤年糕："问清楚了！
"她嘴角沾着辣椒粉，"刘婷婷跟班长打赌，说能让陈屿收下礼物。
"年糕上的蜂蜜滴到我校服上，留下个黏糊糊的印子。
第二天课间操，我看见陈屿把那支钢笔还给刘婷婷。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他白衬衫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周周突然从后面扑过来挂在我肩上："赔罪奶茶！
"她晃着手里1.5元的草莓味奶茶，吸管己经被咬得扁扁的。
放学时下起了小雨，陈屿在车棚等我："数学卷子要签字。
"他递过一把格子伞，伞柄上还留着奶奶缝的防滑布套。
我们踩着水洼往家走，经过小卖部时，老板娘正在收珍珠奶茶的海报："卖不动啊，还是五毛钱的棒冰好卖。
"雨丝斜斜地飘进来，打湿了卷子的一角。
陈屿突然说："下次...别理那些谣言。
"他的球鞋踩进水坑，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我想起他书包侧袋里永远备着的纸巾，想起他奶奶纳的千层底布鞋，想起他请客奶茶时数硬币的认真样子。
到家门口时，雨停了。
陈屿收起伞，水珠顺着伞骨滴落在水泥地上，像一串小小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