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药篓藏娇
她刚想打个喷嚏，陈文的手指忽然从药草缝隙间探进来，精准地捏住了她的鼻子。
“憋住。”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懒散的笑意，“小蘑菇要是打喷嚏，咱们可就都露馅了。”
沐儿瞪圆了杏眼，透过药草的间隙，看见陈文眉间那点朱砂痣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
他背着她，慢悠悠地穿过云中城最热闹的街市，仿佛真的只是个采药归来的清虚门弟子。
——可沐儿分明闻到了血腥气。
她悄悄动了动身子，怀里的《太虚经》残页贴在他后腰的银针囊上，微微发烫。
药篓随着陈文的步伐轻轻摇晃，当归的药香混着某种清冽的气息，熏得她脑子发晕。
“这位仙长，可要看看新到的灵草？”
路边摊贩热情招呼。
陈文脚步未停，只懒洋洋地摆了摆手：“今日采够了。”
沐儿缩在药篓里，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踩着瓦片，又像是剑气掠过屋檐的细微声响。
她屏住呼吸，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药篓边缘。
“别怕。”
陈文忽然低笑一声，手指在药篓外轻轻一敲，“当归味重，没人闻得出你。”
沐儿抿了抿唇，心想这人怎么知道她在害怕？
她偷偷从药草缝隙往外看，正巧瞥见一道玄色身影站在街角的阴影里——萧墨尘的鲛绡被风吹起一角，露出的那只重瞳正冷冷地扫视人群。
她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往后缩，结果药篓一晃，几根苍术杆子戳到了她的脸颊。
“嘶——”她没忍住，轻轻抽了口气。
陈文的脚步忽然一顿。
下一秒，他猛地转身，药篓狠狠撞上了某个迎面走来的人。
“哎哟！”
对方痛呼一声，“你这人怎么——”“抱歉。”
陈文语气诚恳，手上却不着痕迹地扶稳了药篓，“急着回山门，没看路。”
沐儿缩在药篓里，心跳如擂鼓。
她听见那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而陈文的指尖却轻轻敲了敲药篓边缘，像是在安抚她。
“再忍忍。”
他低声道，“快到了。”
——快到了？
去哪儿？
沐儿还没想明白，药篓忽然一轻，陈文竟首接跃上了某处高墙。
她吓得一把抓住药草，整个人在篓里滚了半圈，额头“咚”地撞上了篓壁。
“嘶……疼……”她小声嘀咕。
“活该。”
陈文的声音里带着笑，“谁让你乱动？”
沐儿气得想咬他，可还没等她开口，药篓突然被放了下来。
陈文掀开盖子，阳光一下子洒进来，刺得她眯起了眼。
“出来吧，小蘑菇。”
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再闷下去，真要变成药渣了。”
沐儿扒着药篓边缘，慢吞吞地爬出来，青丝上的红绳早就歪到了耳后。
她拍了拍裙摆上的药渣，抬头一看，愣住了。
——他们竟站在一处山门前。
云雾缭绕间，青石台阶蜿蜒向上，尽头是巍峨的山门牌坊，上书“清虚门”三个苍劲大字。
山风掠过，带来远处弟子练剑的清啸声。
“这、这是……”沐儿结结巴巴地指向山门。
“清虚门。”
陈文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今日收徒大典，正好混进去。”
沐儿瞪大眼睛：“你要带我上山？”
陈文眉梢一挑，忽然俯身凑近她：“怎么，不想去？”
他靠得太近，沐儿甚至能闻到他衣襟上的药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像是……冰糖？
她下意识往后仰，结果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
陈文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眉间朱砂痣微微一闪：“站稳了。”
沐儿脸颊发烫，慌忙抽回手，结果袖袋里的《太虚经》残页“啪”地掉在了地上。
两人同时低头。
残页上的山水脉络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而最下方，赫然浮现出一行小字——“得此经者，入清虚门，承十二峰之秘。”
陈文眸色一深，忽然笑了：“看来，你非上山不可了。”
沐儿还没来得及反应，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她转头望去，只见山道上乌泱泱涌来一群修士，为首的正是方才茶楼里的玄衣人——萧墨尘。
他蒙眼的鲛绡被山风吹得扬起，露出的那只重瞳冷冷扫过人群，最终……停在了沐儿身上。
沐儿呼吸一滞。
陈文忽然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是颗冰糖山楂丸。
“吃了。”
他轻声道，“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别说话。”
沐儿愣愣地把糖丸塞进嘴里，甜中带酸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她还没品出滋味，萧墨尘的剑气己经横扫而来——“轰！”
千年玄冰铺就的试剑台，竟在这一刻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而沐儿衣角的霜花，无声融成了春水。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