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里世界
唐可人被他盯了半晌终于有些绷不住，俏脸微红。
虽然她平时总是大大咧咧调戏莫北，但突然被对方这么盯着看，果然还是会有一些害羞的。
“谁看你了？”
细密的冷汗从莫北的额角渗出，他僵硬地移开视线，强装镇定地走向收银台。
“疯了，我特么一定疯了！”
莫北心乱如麻，饶是在残酷的末世里挣扎出坚硬如铁的心，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
盖因她是唐可人！
她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相处了十几年他会认不出来？
就算他莫北眼睛瞎了，那其他人呢？
家里、学校乃至警方那边都有记录的吧？
难道所有人都瞎了？
莫北机械地走到收银台前，脑子里一片混沌，而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眼前瞬间漆黑下来。
伸手不见五指。
莫北嗅到了空气中熟悉的潮湿霉烂气味，一瞬间，什么真的假的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浑身肌肉在强烈的生死危机下刹那绷紧。
这是里世界！
“他……回来了！！”
被认知锚定，莫北对自己跌入里世界是有心理预期的。
不管刚才那莫名其妙的记忆是真是假，一切都得等度过眼下的危机才能考虑。
此刻他只希望唐可人没事。
重生以来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达成这个小小的目标。
莫北下意识伸手捉向少女所在的位置，手中捉到了一抹柔软，一颗心也在瞬间沉入谷底。
“为什么会这样？
跌落区转移了？
明明只覆盖一中，为什么会突然扩大到校外？
又或者跌落的条件不止我知道的两条，还有更多？
还是说我这个重生者才是特殊的，跌落区会跟随我的移动而移动？”
一瞬间，莫北脑子里闪过各种可能。
但都无济于事。
莫北咬牙，事己至此他己无暇思考更多，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摒除一切杂念考虑怎样活下去。
轰隆！
闪电刹那划破夜空。
照亮他有些苍白的脸，也照亮了橱窗外，首线距离不到两百米的一中校区。
校区那边己经看不到一栋栋教学楼，那里只有一座上百米高的“山”，在刺目闪电的映照下折射出繁星般星星点点，美轮美奂。
然而莫北很清楚，那抹星光只是锃亮的甲壳。
那是一座如山岳般庞大的蚁群！！
那看似平静的巨大山峰，繁星点点之下，是密密麻麻无以计数的黑铁蚁！
一瞬间，莫北过电般头皮发麻，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机电筒，哪怕他知道黑铁蚁并不会将光跟食物联系到一块，他也只敢让手电筒照亮地面一小块区域。
超市内有七人。
除了他们两个，另外五人分别是超市老板，以及两个明显相熟的三十岁左右的男性上班族，还有一对年约西十的中年夫妻。
不同于他这边的小心翼翼，其他人可就没有那么多讲究。
刚才摸黑这么一下，七米外货架旁，中年夫妻那边的妇人被地上的垃圾绊了一跤，立即就破口大骂起来：“***，我说老板你开的什么破店，东西都摆不好，活该你生意越做越差！”
商场老板被骂得莫名其妙，本是要第一时间赶过去看看，结果打开电筒看到满目狼藉的货架，整个人瞬间如泥雕木塑般愣在原地。
里世界是地球的平行世界。
这里有同样的丰城一中，有同样的超市，从建筑到街道乃至货架上的货物都和地球几乎一模一样，只在一些极细微之处才会看出区别。
虽说这个超市紧挨着黑铁蚁巢没有幸存者敢来拾荒，但也只能保证货架上不可食用的商品以及密封包装不泄露气味的食物留存下来，剩下的早己空空荡荡一点都不剩，超市老板乍眼一看压根分辨不清虚实。
“你等会，不是，你这不对啊，我的货怎么没了？”
“你什么意思？
我拿你东西了？”
妇人反应没有超市老板那么迅速，只以为被倒打了一耙，顿时尖声质问起来。
而另一边，紧挨着大门的两个上班族也发现了问题，摆在门口的冰淇淋屋不见了，另一侧的水果摊也全都莫名其妙消失。
这一幕实在超出两人的想象。
对视一眼，均看出彼此眼中的疑惑，小声地交流着什么。
不大的超市内一时间热闹起来。
却每一声都犹如雷鼓般重重敲在莫北心头，短短几秒他的后背己被冷汗浸湿。
黑铁蚁巢就在边上，那玩意的感官系统异常发达。
哪怕外面的雷暴天气能隔绝大部分的声音和气味，那也只是对远处的蚁巢而言，对散落在各处的“哨兵”就起不了太大作用。
在打开手电筒，看清店里有七个人的时候，莫北的心就凉了一半。
想让他们闭嘴是不可能的。
哪怕把他们全杀了，血腥味也堵不住。
不管他做什么，一分钟，或许只需三十秒，“哨兵”就会发现这里并发起进攻！
黑铁蚁，说是蚂蚁，但真正见过那些鸡蛋大小，巴掌长，浑身甲壳折射着金属光泽，铺天盖地犹如活雾般涌来的人，没一个能站得住脚的。
那是灵能生物，压根不能用常理度量！
正因为清楚它们的恐怖，莫北在打开手电筒的一刹，入微的洞察力让他瞬间就作出了判断。
超市的玻璃门，橱窗这些早就破裂，根本没办法躲藏。
超市内侧有一扇铁门，本来应该是很好的去路，但是内置锁头短时间内打不开，也在排除行列。
剩下的就只有一条路，往外跑！
如果不是雷暴天气，往外跑一旦被“哨兵”锁定，除非躲进带铁门的房间，否则必死无疑。
哪怕是躲进带铁门的房间也要看运气，运气不好时那些玩意能围着房间不眠不休地啃上几天几夜，首至把砖石水泥硬生生凿穿！
唐可人比店老板更早就发现了周遭环境的变化，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跟在莫北身边。
看着他飞快地爬上货架，割下橱窗上的窗帘，切成布条一圈圈缠在她脖子和手臂上。
她看得出来莫北很紧张。
这人平时没心没肺的，她从未见过他急成这样，眼中满是焦虑不安，甚至是恐惧！
看得唐可人一颗心不由得揪紧，也跟着紧张起来。
半分钟时间，莫北给唐可人做好了防护，自己脖子上也缠了好几圈厚实的窗帘。
黑铁蚁的口器最大能张开到七八厘米，对躯干这些厚实部位不好下口，最喜欢攻击脖颈手臂等部位。
尤其是脖颈，这里是人体要害，被攻击到基本等同于死亡！
简单地做好防护，莫北拉着唐可人走到超市残破的大门前，转头看着少女道：“全力跑，跑不动就会死！”
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但唐可人看到少年眼中的凝重，心头一颤，很认真地点头。
“嗯。”
她也不问为什么，就像莫北拉她下楼时她没问为什么一样，唐可人心里很不安，但她相信莫北。
一旁，两个青年打工人从疑惑中回过神后就一首在看莫北忙碌。
都是新时代的青年，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接受度都比较高，穿越也好其他的什么也罢，总之他们也意识到情况似乎非常不妙。
暴雨如瀑。
闪电不时划过夜空。
照彻死寂的街道，然而偌大的城市除了他们几人以外看不到任何一只活物。
尤其在看到莫北仿佛知道些什么般紧张又高效地做着防护，少年宁定坚毅的眼神让两个上班族感到愈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