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镜明数着第七枚硬币坠落的声响，金属与金属碰撞的余韵在胸腔共振成便利店关东煮的沸腾声。
他等待那罐无糖乌龙茶的时刻，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的青铜冰鉴——两千年前的贵族用窖冰镇酒，而今人用半导体制冷灵魂。
贩卖机发出消化不良的嗡鸣。
取物口滚出的不是饮料，而是缠满保鲜膜的泡面桶，桶身上凝结的水珠倒映着无数张相似的脸。
当他弯腰拾取的刹那，荧光屏跳出诡异的选项：[孤独值充值] [睡眠质量兑换] [社交能量补充]。
按钮下方的小字标注着：本机接受时间、隐私与多巴胺支付。
塑料桶突然长出菌丝状的触须，缠绕手腕的力度像极了外卖软件弹出的促销通知。
滚烫的汤汁从裂缝渗出，却不是食物香气，而是外卖塑料袋在焚化炉里蜷缩的焦味。
林镜明踉跄后退时撞翻整排共享充电宝，那些黑色方块如惊飞的乌鸦，在空中拼凑出某张熟悉的脸——是去年退学的复读生陈宇，此刻正在屏幕里咀嚼着过期的自热火锅。
"欢迎来到永夜城。
" 泡面桶裂开的缺口传出A***R质感的气泡音，褐色汤汁涌出形成人形轮廓。
这个自称"宅灵"的生物，躯体流淌着半透明的外卖塑料盒，心脏位置嵌着发霉的筷子，每一次搏动都挤出地沟油味的黏液。
它的手指是十根吸管，正从贩卖机里抽取五颜六色的夜光液体。
林镜明嗅到空气中泛起海藻死亡的腥气。
宅灵塑料皮肤下的外卖小票如血管贲张，字迹显示着连续78天订购同一家沙拉轻食的记录，备注栏里写满"不要打电话""放门口就行"。
它的腹腔突然透明化，露出里面盘踞的无数快递纸箱，每个箱体都在渗出血水，染红"易碎品"标签。
"你看这个收藏夹。
" 宅灵用奶茶杯盖当单片眼镜，向贩卖机输入一串代码。
玻璃窗内突然堆满发光的手办，初音未来和奥特曼的眼角都挂着泪滴状树脂，他们的底座刻着"分期24个月""花呗己逾期"。
当林镜明伸手触碰时，整个橱柜轰然崩塌，塑料小人碎成沙粒，从指缝漏出时己变成抗抑郁药的白色颗粒。
远处传来环卫车清运垃圾的轰鸣。
宅灵突然抽搐着蜷缩成球状，塑料躯体在月光下显现出奇特的年轮——那是层层叠叠的外卖订单，最早可追溯到三年前暴雨夜的病假单。
它的声带似乎卡着鱼刺："帮我...取出胃里的东西..." 林镜明在它透明的胸腔里，看见某团正在吞噬塑料的荧光菌丝，菌丝末端连接着贩卖机深处的比特币矿机。
当保健室老师的高跟鞋声在走廊尽头响起时，宅灵突然化作一滩酸败的奶茶。
林镜明蹲下身，发现地砖缝隙里长出细小的二维码，扫码后跳转的页面显示着：[永夜城居民证办理中... 己为您自动续费孤独会员]。
贩卖机屏幕上的电子时钟永远停在凌晨三点，这个时刻的月光是某种慢性毒药，正在将他的影子蚀刻成外卖骑手保温箱的形状。
晨光初现时，早读生们踩着共享单车碾过那滩液体。
没有人注意到，车轮上沾着的塑料碎屑正悄悄爬进他们的书包，在错题本扉页产下霓虹色的卵。
---**（校园论坛匿名版节选）**楼主：有人注意过午夜贩卖机吗？
总觉得里面住着东西1L：上次买到泡面，吃完后三天说不出话2L：听说供应商老板的儿子是猝死的程序员3L：求地址！
想拍都市传说vlog4L：警告：别扫描机器上的奇怪二维码5L：管理员己删除违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