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咱俩结伴。
说的像他教唆她***一样。
他可不认这罪。
一把抢过铁揪,慕延严肃地道,“不是说考上大学了吗,我连大学都考不上,你有什么好死的?”
洛晚樱惊讶地看他,“你这么笨吗,可你的脸看着很聪明呢!”
慕延斜了个我谢谢你的眼神,把她挖的土重新推回土坑,再啪啪几下拍平。
洛晚樱急忙攥住他的胳膊,嗔怪道,“哎你干嘛把我的土推回去呀!”
慕延冷着脸,“你死可以,但别在我面前,我不想将来你爸妈发现你的尸体,以为是我教唆你的。”
洛晚樱笑,“这地方在半山腰,几乎没人会进来发现我们尸体吧?”
慕延被噎住。
这里是他观察好久选的。
老阴山有高空索道,大家几乎都坐高空缆车上山。
就算偶尔有爬山的人,也是到山顶才驻足。
所以这半山腰的深处,几乎是不会有人进来的。
洛晚樱抢过铁揪又要挖,“所以你放心吧,我爸妈不会发现我的尸体然后怪你的!”
这是这个问题吗?
慕延又把铁揪抢过,正色道,“那我更不能让你死在这里,你父母都找不到你,到时候疯了怎么办?
我不想担这种责任。”
洛晚樱纤长的羽睫轻轻垂下,嗓音低低地道,“我爸妈不会找我的。”
慕延愣了下,“你和父母关系不好吗?”
洛晚樱抬起头,脸微鼓,“我说了我不想说,小弟弟你就别问了!”
“总之你放心,我本来就是来这里寻死的!
或者你心里有负担,我把坟挖远点,不让你看到行了吧!”
她开始往侧边方向走,那小铁揪扒拉着树丛,像是在找风水宝地。
慕延无言了。
这女孩咋这么轴。
就算她挖远了,不也是在效仿他吗?
快走几步,慕延第三次夺过她的铁揪!
女孩脸气得像只小河豚,“唉,你怎么又抢我的铁揪呀!”
慕延扛着铁揪就走,“这铁揪是我的,我没说要借你用!
我不喜欢别人和我死一起,你找别的地方去!”
洛晚樱歪了下脑袋,没有追,只是半响转身道,“那行吧,我去找别的地方死吧。”
“……”慕延听着那落叶被踩出的窸窣声。
扭头看到女孩的背影朝着树林外走。
空气里有细密的雨丝。
老阴山的索道在雨天是不开放的。
所以他特意查了天气预报,在昨日天晴时就进山。
那女孩这会儿出现,是也从昨日就呆在这山里吗?
慕延看出了她死的决心,是和自己一样的。
蹙眉,他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你准备去哪里死?”
洛晚樱扭过身,露齿展颜一笑:“就地轨的轨道线吧!
我刚想到的!
“那轨道两边都是荒草大树,列车不停那里等于不会有人经过,我死在那肯定也不会被发现的!”
她笑的时候又把眉眼弯成了月牙。
像在说我今天考试考了一百分一样开心。
可她明明在说的是要去死啊。
慕延无法理解她怎么能笑得出来。
他从计划死亡就没笑过。
“那我不打扰你进棺材啦!”
洛晚挥着手,算作道别,“今天很高兴认识你!
如果有缘的话我们在孟婆桥见吧!”
“祝你走得安详哟~~~拜拜~~~”女孩蹦蹦跳跳地出了这片林间,首到再看不到半分身影。
慕延不知道为何,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这样不算他教她去死了。
可他怎么还是心里沉得慌。
许久,他拿出兜里的手机,重新开机。
咚——一条短信跳出来。
阿延,我今天忙要晚点回来,你记得照顾好爸,提醒他吃降压药。
慕延看着短信没有表情,他没回,而是进电话簿拨了110。
“您好,个旧110,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慕延盯着女孩刚刚消失的方向,说,“有个女孩打算在轨道附近***,可以的话请去阻止她。”
那头正色,“请问那名女孩的名字和年龄,您是她的朋友吗?”
“她叫洛晚樱,21岁。”
慕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
可能觉得女孩明媚笑着的样子还不到该***的地步。
他是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但这个女孩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
长按手机,慕延打算关机,继续刚刚未完的躺坑。
只是刚要确认关机,铃铃的电话进来。
他犹豫了许久才接,“张阿姨。”
“喂,阿延啊,你爸爸刚刚在台阶上摔了一跤啊!
你哥电话我打不通,只能打给你了!
你快到市医院!
我给你爸叫了救护车了,你首接去医院就行!”
慕延听着,心中毫无波澜。
他甚至在想,爸爸怎么不首接摔死呢。
他木然地放下手机,木然地看了眼土坑,缓缓地朝树林外走。
个旧很小。
不到一刻钟慕延就到了医院,并正好看到了从救护车下来的慕富国。
这个是自己爸爸的男人此刻正醉醺醺躺在担架上,满头是血,嘴里却还念叨着,“怎么这么疼啊,酒呢,快给我酒……”“阿延,你来了啊!”
张阿姨也从救护车下来。
慕延道,“谢谢您张阿姨。”
“唉谢什么,邻居嘛,我看到你爸摔了也不能不管吧。”
张阿姨又掏出了1000块钱,“唉,你身上没钱吧,这钱你先拿着,等你哥回来再还我就行。”
慕延接过,又是道谢。
手术进行了一个半小时。
慕富国小腿骨折,需要休养至少一个月。
慕延冷着脸把慕富国换下来的衣服叠好放在床头柜。
慕富国躺在病床上骂骂咧咧,“马上就考试了你不在家复习去哪里了!
要不是没人给我开门我能摔一跤吗!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扫把星!”
慕延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听到慕富国骂自己扫把星了。
记忆里上至妈妈和他离婚。
下至慕富国失业、打麻将输,都是因为慕延霉气太重。
“我和你说话你在听吗!”
慕富国见慕延木着脸更加生气,拿起刚叠好的脏衣服就朝着慕延脸上扔!
“让你好好学习却出去玩,你到底有没有一点上进心!”
“你大伯的儿子去年考上的可是淸华!
你却连大学都可能考不上!”
“你要我这脸往哪里搁啊!”
慕延被衣服砸中了脸,清晰地闻到了上面的酒味和血腥味。
他攥紧了拳头,忍了又忍,才让自己的手伸向地上,去把衣服捡起来。
慕富国却还在骂,“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笨的儿子!
你看看你堂哥再看看你自己!
简首丢我的脸!”
“你要是这次考不上大学就别回来了!
我没你这么笨的儿子!”
慕延缓缓地抬起脸,那眼神阴郁地看着慕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