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陈雨欣攥着社区网格员的工作记录本，在十八级石阶上踩出一串水花，塑料凉鞋的纹路里卡着青苔，混着火锅店飘来的牛油味，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雨夜的异常晚上七点三十二分，她刚推开3单元防盗门，就听见402室张婆婆在楼道里喊：“雨欣啊，你家朵朵刚才在顶楼追猫呢，我喊不住！”
潮湿的墙皮剥落声里，老人的川普带着明显的颤音。
陈雨欣心里一紧，两个孩子最近总偷跑上天台——那是栋90年代建的老楼，15层顶楼的防护栏只有1.1米高，物业用生锈的铁丝缠着半截广告牌当遮挡。
“阳阳呢？”
她把记录本甩在楼梯间，往顶楼跑时撞翻了拐角处的蜂窝煤炉。
铁栅栏门没锁，雨水在天台地面积成浅潭，远处广告牌在风中吱呀作响，像根随时会断裂的肋骨。
穿黄色雨衣的小女孩正趴在护栏边，马尾辫上滴着水，听见脚步声猛地回头：“妈妈，***掉下去了——”话没说完，金属护栏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陈雨欣看见女儿转身时脚底打滑，白色凉鞋在湿滑的地砖上划出抛物线，瘦小的身躯撞向锈蚀的栏杆。
她扑过去抓住朵朵的手腕时，听见楼下传来汽车鸣笛般的尖叫——不是来自怀里的孩子，而是更遥远的下方。
二、坠落之后等她跌跌撞撞冲下楼，巷口已经围满了人。
穿荧光雨衣的外卖员举着手机录像，红色塑料凳上坐着个穿睡衣的中年女人，正在用重庆话打电话：“110哈，白象街15号有人跳楼，两个娃儿！”
路灯在雨幕里泛着昏黄，陈雨欣看见水洼里蜿蜒的血迹，像条被斩断的红绳。
陈雨欣的高跟鞋在湿滑的地砖上打了个滑，膝盖磕在棱角分明的台阶上。
她不敢低头看地面 —— 四岁的阳阳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身下的砖块洇着暗褐色的水痕，浅蓝色短袖上的卡通小熊歪向一侧，像被揉皱的糖纸。
两米外的冬青丛里，朵朵的白色裙摆被露水打湿，右手虚虚地悬在半空，指尖还沾着铁锈色的碎屑。
“妈妈……”朵朵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