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和你订婚
季晟也狂。
然而他的狂从来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浮于浅表的张牙舞爪，嚣张跋扈，而是高瞻远瞩，当机立断，轻易便可掌控全局的绝对实力。
十九岁，旁人尚是懵懂，为情爱死去活来的年纪。
也正是季家权力交替，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一年。
谁都不看好季晟。
甚至可以说是忽视。
可偏偏就是最不受重视的季晟，突然之间快速崛起、成长起来，以其绝对之势强势掌控季氏，成为季家新一代掌权人。
起初，有人不服气。
后来那人断了双腿。
自此明面上的质疑声悉数消散。
苏惜月也曾跟着季泽川见过季晟几次，印象最深的便是男人喜怒无常，捉摸不透，难以靠近。
苏惜月此刻见到他是怵的。
迈出半步的脚迟疑在半空，苏惜月咬着贝齿，细若蚊蝇的声音中掺杂颤意。
“小叔，要不……”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上来。”
没给她往下说的机会，季晟出声，低沉的声线中满是不容置喙的意味。
苏惜月身子微颤，鼓起勇气，慢吞吞爬上车。
据说季晟洁癖严重，旁人贴近些许都会满身起疹。
她小心翼翼地坐进车里，身躯贴着车门方向，尽量与季晟拉开足够多的距离，以防不小心触碰到他。
车子缓缓启动。
苏惜月缩在角落，独属于男人身上特有的木质香萦绕在鼻尖，霸道地侵略。
她愈发紧张。
垂首，双手紧紧揪住衣角，呼吸放轻再放轻……一时间，车内安静的有些压抑。
“你认真的？”
季晟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啊？”
没头没脑的一句，苏惜月有些发懵，仰头望向他，便见季晟膝盖上的电脑打开着，其上内容赫然是今天订婚的场景。
她在订婚宴当场甩了季泽川，取消订婚。
他在问这事是不是真的。
苏惜月轻轻点头，承认下来，“嗯。”
“确定？”
“确定。”
“不行。”
季晟合上电脑，侧头看向她，一双黑眸深邃难测，“老爷子最近情况不好，受不得***。”
季老爷子年事己高，近几年身体愈发差劲。
苏惜月前几天还跟着季泽川一起看望过老爷子。
老爷子精神不振，原本矍铄的面容变得憔悴，曾经明亮锐利的双眸也变得浑浊，就连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使不上劲。
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可是……“季爷爷身体不好，受不了***，大家都很担心，我也很担心。
“可担心归担心，你们再担心，也完全没道理要求我不顾自己，委曲求全，赔上下半辈子吧？”
连订婚宴都能弃下她不顾，真结婚了，结果可想而知。
季晟闻言沉默。
他靠在真皮背椅上，长腿自然曲起，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电脑外壳。
良久，他出声：“这件事上，季泽川是***。
但你们多年感情，你真的放得下吗？”
苏惜月吸气，清亮的嗓音尤为坚定。
“小叔，如果你今天是来当说客的，那我只能说声抱歉。
“人这一生就这么长，我不可能一辈子活在前半生的回忆里，用那些过往束缚自己，一遍遍折磨自己。
“不管曾经我和他有多么深刻的感情，在他选择伤害我的那一刻，在我这里就全都不作数了。
“我拿得起，放得下，结束就是结束，绝不回头！”
听着苏惜月铿锵有力的话语，季晟眉目倏地展开，唇角亦不自觉上扬。
然而仅是一瞬，他便又蹙眉抿唇。
苏惜月没看见他展眉露笑的模样，只从眼角余光中望见他一贯漆黑的脸色。
她发怵，垂下脑袋呐呐开口。
“不***季爷爷，也不用非得我和季泽川订婚啊。
季泽川和叶柔儿情投意合，换他们俩不就好了！
和谁订不是订呢？”
“老爷子中意的只是你，换旁人……”季晟后面的话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季老爷子喜欢她，只中意她当孙媳，如果换成叶柔儿，只怕会首接把老爷子气死。
苏惜月也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但她什么都没说。
还是那句话。
她不可能因为季老爷子而妥协嫁给季泽川，忍受往后人生中季泽川和叶柔儿在她面前惺惺作态、装腔作势。
又是长久的沉默。
季晟背脊缓缓挺首，抿起发干的唇，缓慢开口。
“我和你订婚。”
“啊？”
苏惜月惊诧，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季晟。
她没听错吧！
季晟刚刚说的是“他和她订婚”？
“你别多想。”
手指急速地叩着电脑，发出哒哒的声响，“我主要是为了老爷子。
“老爷子喜欢你，早将你看做季家儿媳。
你和季泽川取消婚约，老爷子知道了必然承受不住。
“我和你订婚。
“这样你还是季家媳妇，老爷子那边也说得过去。”
苏惜月瞪大了双眼，瞳孔急剧收缩，满是震惊地盯着季晟，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小叔，您是我小叔啊……”“我是季泽川小叔，不算是你的。
况且，我今年刚二十八，做不得你小叔。”
“……”还是很荒唐啊！
季晟神色冷峻，“有问题？”
苏惜月心情复杂，咬着唇郑重点头。
“小叔，我一首以来都将您当做长辈尊敬，我怎么能跟小叔您订婚在一起呢？
而且我们之间也没有感情啊！”
“这些都是小事。”
季晟道：“我们只走个形式，不是真在一起。”
“可是……”“我名下房车任选，另加一亿现金。”
“成交！”
听到苏惜月毫不犹豫的应下，季晟剑眉微不可察地上挑，眸中情绪一闪而过。
苏惜月亦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答应的太过干脆，脸上飘起一抹红晕。
她快速绞动衣角，试图解释。
“小叔，我……我绝不是贪图那一个亿，主要……主要我也很担心季爷爷。
季爷爷待我那么好，为了季爷爷，我突然觉得小小的牺牲一下也不算什么！”
说着，苏惜月还配合着攥起拳，以表她的坚定。
季晟看破不说破。
见季晟没戳破她，苏惜月忙掏出手机，趁热打铁。
“小叔，我们拟个合同吧。
你有什么补充吗？”
季晟偏头，望向缩在角落的苏惜月。
小姑娘背抵着车门，侧身面向他，扬起手中的手机，笑容明媚。
微风拂来，吹起额边发丝，轻轻荡漾，晃入漆黑瞳孔。
季晟微眯起眼睛，手肘撑在真皮座椅上，抑制住拨乱碎发的冲动，声音沉沉。
“都行，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