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比那晚在酒吧还要冷上三分。
"是、是的，裴总。
"宋清柠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脸部，耳根烫得发痛。
他认出她了吗？
还是根本己经不记得那个狼狈的夜晚？
李雯察觉到气氛异常，但什么都没有说很识趣地退出办公室。
门关上的声音在宋清柠听来如同惊雷。
裴裕安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保密协议，签完开始工作。
"宋清柠机械地接过钢笔，手指微微发抖。
签字时她注意到裴裕安的办公桌一尘不染，所有文件整齐排列，连钢笔摆放的角度都像是用尺子量过。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近乎苛刻的完美主义气息。
"上周五的事..."她鼓起勇气开口，想知道他是否记得她。
裴裕安抬眼："什么事？
"他的眼神如此陌生，仿佛真的从未见过她。
宋清柠的心沉了下去——要么他真的忘了，要么就是刻意装作不认识。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足够尴尬。
"没、没什么。
"她低下头，"我会努力工作的。
"裴裕安按下内线电话："慕少斯，来我办公室。
"不到一分钟，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大步走进来——正是酒吧里调侃裴裕安的那个人！
他看到宋清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宋秘书，跟我来吧。
"慕少斯友善地说，"我带你去熟悉业务流程。
"宋清柠如蒙大赦，赶紧跟着慕少斯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一出门，她就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
"吓到了？
"慕少斯递给她一瓶水。
宋清柠小口喝着水，努力平复心跳："裴总他...平时都这么...""不近人情？
苛刻？
像个机器人？
"慕少斯笑着补充，"别担心，习惯就好。
我是慕少斯，公司副总暂时***总裁特助，等你实习通过，这个特助的工作就会完全转交与你。
"接下来的八小时是宋清柠人生中最漫长的时光。
慕少斯带她见了各部门负责人，讲解了公司架构和业务流程。
每到一处，她都能感受到探究的目光——总裁亲自挑选秘书，这在安斯特历史上是头一遭。
"别在意那些闲言碎语。
"午休时慕少斯带她到员工餐厅，"裕安选你自然有他的道理。
"宋清柠食不知味地戳着沙拉："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是我？
毕竟有那么多有经验的候选人..."慕少斯意味深长地笑了："裕安最讨厌那些靠关系进来的花瓶。
你在Q大金融建模大赛的表现，他看了三遍录像。
"宋清柠惊讶地抬头："他怎么会..."“不要多想，要相信自己。”
慕少斯说道。
“好的，谢谢，慕特助...不，慕副总。”
“桌上的文件你自行翻看，如果有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来问我。”
慕少斯说完便转身离开。
——下午西点，内线电话突然响起。
宋清柠刚接起来，就听到裴裕安冷冽的声音："进来。
"她整理了一下衣领，轻轻敲门后走进办公室。
裴裕安头也不抬地推过来一份文件："把这份报告的数据重新分析一遍，下班前给我。
"宋清柠接过厚厚的文件，发现是公司上个季度的财务分析。
她粗略翻看，立刻发现了问题——原分析忽略了几项关键指标的相关性。
"有问题？
"裴裕安终于抬头，锐利的目光如X光般似乎能看透她的想法。
宋清柠鼓起勇气："第17页的现金流分析似乎有误，短期负债与长期投资的关联性...""那就修正它。
"裴裕安打断她，"我要看到你的分析，不是听你指出问题。
"回到工位，宋清柠立刻投入工作。
她调出相关数据库，重新计算各项指标，建立新的分析模型。
办公室里的同事陆续离开，夜幕降临，只有她的电脑屏幕依然亮着。
五点五十分，赶在下班前十分钟，她敲响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来。
"裴裕安的声音依然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宋清柠将报告放在桌上："裴总，我重新做了分析。
原报告存在三处数据关联性错误，我己经用黄色标注并附上了修正建议。
"裴裕安终于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她："你确定？
""是的。
"宋清柠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这个习惯性动作暴露了她的紧张，"第37页的投资回报率计算，原分析忽略了汇率波动因素，这会导致..."裴裕安抬手打断她："我知道了，出去吧。
我明天要见华盛的李总，相关资料在慕副总那你，你找他要来了解一下资料内容。
"宋清柠点头退出办公室，关上门后才长舒一口气。
她没有看到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裴裕安唇角勾起了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少斯，查一下上季度这份报告是谁做的...对，全部重审。
"回到秘书办，慕少斯看他脸色不好，关心地问道："第一天感觉如何？
"宋清柠疲惫地笑笑："像经历了一场金融风暴。
"慕少斯大笑："习惯就好。
"他压低声音，"恭喜你，通过了第一关。
"宋清柠露出一丝微笑，以示回应。
而此时的总裁办公室内，裴裕安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拿着她修改过的报告。
窗外京市的灯火如繁星坠落凡间，映照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报告上密密麻麻的黄色标注工整清晰，每个修正点都首击要害。
"宋清柠..."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份被遗落的眼镜盒上——那是宋清柠紧张中落下的。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副朴素的黑框眼镜，镜片上还有一道细微的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