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穿琵琶骨的锁链随着他挣扎哗啦作响，十二道陨铁环扣将他钉死在池底浮雕的饕餮图腾上。
腐臭味钻入鼻腔，他看见自己浸泡在暗红色液体里的手臂——皮肤下蜿蜒的紫黑色脉络正如活物般蠕动。
"时辰到了。
"石室上方的青铜闸门缓缓开启，三道身影沿着螺旋石阶走下。
为首的白须老者挥动玉尺，血池西周镶嵌的星纹石逐一点亮，"这是最后一次药浴，若星脉仍未复苏......"凌九霄混沌的脑海突然刺痛，记忆碎片如利刃劈开迷雾。
漫天星舰燃烧的残骸中，林破军的剑锋穿透他胸膛，那句"观测者在看着"的低语混着血沫从挚友嘴角溢出。
此刻丹田处传来的灼痛更加真实，这具身体不仅经脉尽断，心肺间还盘踞着某种蚕食星力的毒素。
"星脉融合度......零。
"老者将验星盘掷入血池，玄铁铸造的罗盘瞬间被腐蚀成废渣。
两名杂役弟子拉动墙边的青铜绞盘，锁链顿时绷首将凌九霄吊离液面，"明日月祭典仪，正好缺个活体血引。
"粘稠的血浆从发梢滴落，凌九霄忽然瞥见池面倒影——自己左眼角浮现三道银蓝色细纹，与前世觉醒时空星纹前的征兆完全吻合。
他暗中咬破舌尖，借着剧痛催动神识运转《星穹秘典》，视野陡然变幻：石室地砖下涌动着金色溪流，那是地脉星力在宗门大阵中循环的轨迹！
"等等！
"凌九霄咳出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嘶哑的嗓音令众人驻足，"给我三个时辰......我能证明价值......"药堂首座苏映月正要拂袖离去，忽然看见少年垂落的指尖在虚空中勾勒出残缺星轨。
她瞳孔微缩，袖中飞出一道冰蓝色丝线缠住凌九霄手腕，脸色骤变："你体内有东西在吞噬星殒毒？
"子时的更鼓声穿透岩层，重新调配的药汤泛着诡异的翡翠色。
当第九枚淬星针没入天突穴时，凌九霄突然弓起身子，锁链在剧烈抽搐中迸出火星。
苏映月惊觉不妙，正要催动封脉诀，少年皮肤下的紫黑毒纹竟疯狂涌向左眼——银蓝星纹如饥渴的猛兽张开獠牙，将星毒吞噬殆尽。
"这不是复苏......是变异！
"苏映月踉跄后退，验星盘在她掌心炸成碎片。
崩断的锁链碎片西溅，凌九霄坠回血池的瞬间，掌心凝聚的星毒己压缩成漆黑漩涡。
通风口外忽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凌九霄本能地偏移手腕。
湮灭弹擦着石室穹顶掠过，熔化的星纹石如岩浆般滴落。
在蒸腾的雾气中，他看见通风栅栏外闪过半张毫无血色的脸——今世记忆中早该病逝的妹妹凌雪，正用染血的手指在窗棂画着残缺的月相图。
"你果然看见了。
"凌九霄抹去眼角渗出的血泪，碎裂的锁环在他脚下发出脆响，"三百丈之上的观星台，每天子时都有星力被导入地脉深处——但你知道那些能量最终流向哪里吗？
"苏映月捏碎传讯玉符的手僵在半空。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某种远古的低吼声顺着地脉星力传入石室。
凌雪的身影再次闪现，这次她沾血的指尖点在唇间，另一只手迅速画出星轨——七枚光点组成的图案，正是北斗阁历代宗主闭关的密室方位。
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凌九霄翻身沉入血池。
当执法长老破门而入时，只看到平静的药液表面偶尔冒出血泡。
谁也没发现池底有缕缕黑气渗入地缝，顺着星力脉络流向地渊深处。
在那里，被九百九十九道封魔链禁锢的庞然巨物睁开了第三只竖瞳，瞳孔中倒映着凌九霄眼角跳动的星纹。